此时她的手上正拿着一块饽饽,身旁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刚才在河边唱歌的那个女孩儿。 妇人上下打量了林远图一眼,只见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起来像极了逃荒的灾民。时下兵荒马乱,流离失所的人不在少数,妇人叹了一口气,从篮子中拿出了一块饽饽。 打渔人以捕鱼为生,所有面食都是他们用鱼到集市上换来的,这块饽饽不知道要用多少斤鱼才能换来,只是林远图并不知道这些,三下两下便吃完了。 一旁的女孩吧唧吧唧嘴,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候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官兵来了。”众渔民如临大敌,纷纷躲到了屋子里。 妇人道:“小兄弟快跟我来躲一躲吧,官爷又来害人了。” 林远图道:“我又没有招惹他们,为何要来害我?” 妇人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马蹄声已近,她只好将女孩藏到了自己的身后。 不多时,村口来了一队官兵,总共六人,身穿统一铠甲。 林远图一怔,总觉得这衣服很熟悉。 渔夫们则是显得十分害怕,胆小的统统携老扶弱躲进了船坞里,只有胆大的才敢从窗户里露出脑袋。 一队人走到近前,其中一人说道:“咱哥们运气不错,刚到这里就碰到了一只现成的牛子。” 为首一人上下打量了林远图一番,摇了摇头道:“这人已经瘦得皮包骨了,即使抓回去也没办法打仗,还不是白白的浪费粮食?依我看还是抓几个娘们儿去犒劳一下兄弟们吧。” 听到长官如此说,士兵们嬉笑一声,便开始四处抓人。 哭喊声、哀嚎声此起彼伏,凡是有些姿色的,都被这些人抓了出来。 那长官眼睛扫过林远图,突然眼睛一亮,原来是看到了那妇人身后的小女孩。 这小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早已出落的楚楚动人,曼妙的身姿使人遐想联翩。 那妇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道:“我丈夫和儿子都被抓去守城了,眼下只有这一个女儿,小女已经许了人家,再有数月就该成亲了,请伍长大爷发发慈悲吧。” 原来这队人正是天佣城的守军,为首一人是一名伍长,手下管了五名差人,他们每日都会到这里来抓壮丁守城,渔村的男人早就被他们抓光了。 老妇人声泪俱下,却没有取得那名伍长的怜悯,他冷哼一声道:“给你脸别不接着,这兵荒马乱的,让你女儿跟着我难道会亏待她吗?”说着,他便要动手去抢。 妇人当然不肯,紧紧抱住伍长的大腿,嘴中不断的重复:“求求官爷放过我们孤儿寡母吧……” 林远图眨了眨眼睛,问道:“大婶,这个叔叔要带你女儿去享福,你为什么不让呢?” 一听这话,那伍长当即就笑了出来,船坞中的人们则是气的牙根发痒。 原来林远图早已失忆,对人情世故更是全然不通,他听伍长说不会亏待她,就自然的认为是要带她去享福了,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那大婶哭着说道:“你在这小兄弟怎么这么没有良心,我刚刚给你吃了饽饽,现在又来害我们娘俩,难道不怕天打雷劈吗?” 林远图挠了挠头,心道:“我哪里没有良心了?” 伍长笑够了,于是一脚将妇人踢到一旁,伸手就要去抓小女孩。 他身经百战,这轻轻的一脚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妇人当即就被踢的口吐鲜血。 就在他即将得手的时候,突然嘴角一痛,原来是左脸上被人打了一拳。 伍长张开嘴巴,两颗槽牙和着血水被吐了出来,出手的自然是林远图了。 此时他记忆全无,招式自然也就不记得了,他只知道别人对他好,他就要报答别人,因此想也没想就打了一拳,没想到竟然一拳就将那名伍长的槽牙打掉了。 “好小子,没想到竟然是个练家子。”说着,伍长抽出了肋下的阔刀,抹了抹嘴角的鲜血说道:“我刀下不死无名之鬼,报个腕吧。” 林远图道:“你这人忒不讲理,为何要无故打人?既然她不愿跟你一起去享福,那么就带我去吧,我愿意跟你一起去享福。” 听到这话,伍长又好气又好笑,心道:“不会是遇到了一个傻子吧?”顿了顿,伍长试探性的问道:“不知是哪一派的高手要与在下为难?请阁下报个腕吧。” 伍长双手抱拳,显得十分尊敬,能够一拳将他打的口吐鲜血的人定然不会是普通货色,可是他一连问了好几遍,林远图仍然没有回答。 最后他终于忍受不住了,打了一个手势,其余五名士兵便将林远图围了起来。 那妇人看到林远图惹了大祸,连忙跪倒在地,说道:“这小兄弟脑子坏了,请官爷不要发怒。” 伍长兀自不理,直勾勾的望着林远图说道:“既然你喜欢多管闲事,那就怪不得我们了。”说着,一共五人,纷纷抽出腰刀,向林远图砍了过来。 看到这么多人手持凶器,林远图当时就害怕了,一边大喊‘不要杀我’一边躲避,别看他动作有些狼狈,但那些刀剑却都没有伤他分毫。 伍长大怒,只当林远图是一个名门弟子,特意装疯卖傻来拿他开涮。 爆喝一声,伍长也加入了战团。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林远图一边喊着,一边下意识的挥出拳头,那些士兵便七扭八歪的躺了一地,有些人口吐鲜血,有些人四肢折断,那场面惨不忍睹。 不到片刻,这些人就丧失了战斗力。 “我跑不动了,求求你们不要打我了。”林远图终于跑累了,于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那名伍长险些被气的吐血,从始至终,他们都是受害一方。 “好小子,这笔帐我日后会来找你算的。”说着,那群人便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一步三晃的向远处走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林远图大声道:“谢谢你们不打我了。”这话刚一出口,只听噗通几声,那些人又躺在了地上。 那些人走后不久,渔民们纷纷从船坞里走了出来,围着林远图跪了一圈。 林远图挠了挠头,心道:“我只是替你们挨了几拳而已,这有什么好谢的?” 妇人身旁的女孩时不时的瞟一眼林远图,脸上微有红晕。 从这天开始,林远图便住在了这里,日子一长,渔民们也渐渐接受了林远图,从一开始的尊敬变成了信赖,最后把林远图当成了他们之中的一员。 林远图虽然脑子不太好使,但力大无穷,他一个人做的事情足以顶的上所有渔民。 女人们浣衣卖鱼,林远图负责出海打渔,日子过得倒也十分美满,一转眼,数月光阴匆匆而过。 彼时正值夏末,微风徐徐,湖面不惊。 林远图躺在甲板上,嘴中叼着一棵不知名的水草,兀自望着天空发呆。 “阿牛哥,明日我便要跟林老汉的大公子成亲了。”说话的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言语之中饱含凄凉。 她眉清目秀,秀发如瀑,如果生在一个富裕家庭,必定会是一个人见人爱的美人胚子,可惜偏偏生在了这个小渔村。 这个小女孩叫做柔儿,正是收留林远图的那位妇人的女儿。 她所说的‘阿牛哥’指的自然就是林远图了,只因他力大如牛,又忘记了过往种种,因此才有了这个名字。 林远图‘哦’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柔儿也不说话,静静的躺在了他的身边,只是她双目含泪,似乎遇到了极委屈的事情。 原来这林老汉家的大公子幼时害了癫痫病,卧床二十多年,即便是吃饭喝水这种小事都需要别人照料,柔儿嫁过去,也只有受苦的份。 林老汉家在天佣城中也只能算得上是下等人家,但家中有薄田三亩,瓦房两间,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知道比那些漂泊无依的打渔人好了多少倍,也正是因为这样,柔儿的母亲才应允了这桩婚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柔儿似乎已经睡着,林远图脱下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哪知她并未熟睡,一下子就扑到林远图的怀中,嘤嘤的哭了起来。 林远图轻抚其背,却不知道该怎样出言安慰。 片刻后,柔儿突然扬起下巴想要说些什么,林远图这时正好低头,四片嘴唇紧紧的印在了一起,柔儿登时俏脸通红,却并不想移开,反倒希望时光就在此刻定格。 柔儿身子发烫,娇躯耸动,显然已经动情,林远图只好轻轻的将其推开,说道:“你既然已经许给了人家,那就应该好好对待人家才是,我们这样实在是不应该的。” 听到这话,柔儿又羞又气,怒道:“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难道你真的舍得把我交给别人吗?” 柔儿是个典型的水乡女孩,平时笑不露齿,遇到陌生人还会脸红,只是林远图的反应太过平淡,她这才生气,一连两个‘难道’把林远图问的张口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