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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鹞子令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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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别苑消失了,似乎从来都不曾出现过。那些幸存下来的村民醒过来后发现躺在荒郊野岭,都以为是狐仙作怪,一个个被吓的连滚带爬的跑了回去。

加藤左说护龙一族自明朝开始一分为三,如今他贾家一脉只剩下他父女二人,康家一脉只剩我一人,另外一家人却始终没有音信,光凭着这几个人想要找到那传说中的圣物几乎完全不可能,但祖宗遗训不能忘,于是将《堪舆惊世书》的上下两册一一为我解读了一遍,又传授了不少我闻所未闻的古怪本领,希望有朝一日,这几千年来的奔波能够在我们这代人手中画上句号。

分别之前,我将加藤左留在棺材岭子中的东西还给了他。这些东西我一直当做他的遗物保管,总想着要交给加藤菜菜子,却一直没有机会。加藤左一愣,说道:“当日我在水潭中发现了蹊跷,等浮出水面时只见你昏迷不醒,我连叫醒你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会留下遗物呢?这些东西不是我的。”

在那些东西中翻找了一通后,加藤左叹了口气,说道:“那康小八受到狐狸精的迷惑,十句话中都要九句不可信,依我之见,你并非是他的儿子,若想弄清身世,须到保定府鹞子山走上一遭。”说着,他将一枚吊坠交给了我。

我把那吊坠接过手来,只见它长不过两寸,宽不足三分,但雕琢打磨的却是十分精美,正面是一副鹞子翻身的图案,寥寥几笔却生动自然,甚至连鹞子羽翼上的纹络都绘声绘色,背面上密密麻麻的刻了千余字,rou眼根本无法分辨。

据说明朝时保定府有一位粒米禅师,可以在一粒米上刻完一整部金刚经,从那以后,微雕这门手艺便失传了,直到民国时期,鹞子山上出了一位奇人,不但精通各种奇门暗器、机关销器儿,更让微雕这门手艺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中。

这堆东西中,除了这吊坠外,全都一些小孩带的长命锁和护身符,既然不是加藤左的东西,那多半就是康小八留下的了。加藤左说这枚吊坠叫做鹞子令箭,是保定府鹞子山上的物件儿,而我的身世多半就与它有关联。

保定府自古与来便以机关销器儿、金点堪舆闻名于世,数百年来不知道涌现了多少绿林异人,直到抗战年间还经常有人前来拜师学艺。

在保定府西南百余里处,有一座鹞子山,山上有一座林清寺,庙中既无菩萨金身,也没有吃斋念佛的和尚,但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香客仍然络绎不绝。

这些香客形形色色,既有衣衫褴褛的乞丐,也不乏舞文弄墨的sao人,既有浓妆艳抹的戏子,也少不了替人牵马坠蹬的把式。但不管他们如何乔装打扮,也无法掩盖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儿。

这些所谓的香客当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们不处正经营生之列,也不在工农兵学商之属,平日里专做坑蒙拐骗的勾当,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被旁人称之为外八行,这林清寺便是这些亡命之徒的安乐窝。

什么是江湖?鹞子山便是江湖。只要在江湖上存在过的旁门左道,你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它们的缩影。

江湖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俭恭让。江湖更不是搭台唱戏,没有那么多的英雄救美,快意恩仇,不可能那样荡气回肠,郎情妾意。江湖是一个尔虞我诈的名利场,更是一个你死我活的杀戮场。古时候,宋太祖赵匡胤杯酒释兵权,而在鹞子山,谈笑间取人性命也属家常便饭。

虽然我身在这偏僻的小山村,但鹞子山的大名却早已如雷贯耳。

那时候鹞子山流传着一句顺口溜:销器张、点子王、堪舆倒斗棺材瓤。这句话中提到的三个人名便是新中国成立后,鹞子山上最了不起的人物,那棺材瓤子便是九山十八寨的土匪头子,因为他是靠掘墓发丘起的家,因此得了个‘棺材瓤子’的诨名。

而这鹞子令箭便是他的信物。这东西一亮,九山十八寨的土匪们都得听他的,比古代调兵遣将的虎符还要管用。

这鹞子山与护龙一族之间的关系倒是非比寻常,当年朱棣曾派三名亲信将朱允炆的尸体运到保定府,这三人因为得不到重用而分到扬鞭,可哪只军队却留在了这里,而且繁衍生息,这才成了现在的绺子

加藤左父女走了,他们要继续去寻找那传说中的圣物,他临走之前特意叮嘱我,要在这里守足七七四十九天,直到水晶棺材中的狐仙儿尸身化为灰烬才能离去。

不管康小八是不是我的父亲,但他总算对我有养育之恩,现在他尸骨全无,我只好在这棺材岭子上立了一个衣冠冢。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那水晶棺材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怪叫。

难不成她还没死?

心中想着,我慢慢的走了过去,只见水晶棺材中空空如也,但角落中却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此时已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便大着胆子打开了棺材,这才发现那毛茸茸的东西竟是一只白狐狸。

它个头儿很小,只比我的拇指大上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刚刚长毛的小老鼠。这棺材岭子中,每件东西都非比寻常,我自然不敢大意,总想着将它除掉以绝后患,但没当看到它那楚楚可怜的眼神时,又下不了手,便将它留在了身边。

以后的几年中,我做过守墓人,做过抬棺匠,总之哪里人少就去哪里。对于我这种活死人来说,时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概念。我想过了此残生,却无论如何也死不掉。我曾从悬崖上跳了下来,但昏迷几个月后就又醒了,我也曾割过手腕,但伤口中却一滴鲜血都没有,我甚至上过吊,但吊了两天两夜也没有断气,最后只好放弃了。

我给那只小狐狸取名叫做小八,这几年来一直带在身边,说也奇怪,这几年中不但我的面貌没有发生丝毫变化,它也从没改变过。

几经辗转,我来到了鹞子山,这里三教九流应有尽有,我没有费什么劲儿便成功的混进了林清寺。

虽说是寺庙,其实根本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整个林清寺就如同一个大蒸笼一样,隔很远都能感觉到里边传来的热气,那是因为寺庙大厅中支着十几口大黑锅,锅中始终都炖着rou汤,每当有人回来就会往锅下添一把柴,从锅里捞几块rou,然后就随便找地方睡了,据说锅下的柴火几百年来就没有灭过,取薪火不熄之意。爷爷说这叫流水席,一来是为了省事儿,二来也有同甘共苦的意思。

白天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睡觉,但一到晚上却又是另外一片光景。山上锣鼓喧天,灯火通明,整个夜空都被照成了白昼,各个山头的绺子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换情报、召集人手,然后便下山办事。

这些年来战祸不断,鹞子山上的人也是几经更换,我在这里潜伏了一年,却一点关于我身世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只知道这枚吊坠叫做鹞子令箭,是上代鹞子山土匪头子的信物,至于这土匪头子究竟去了哪里,却没有人知道。眼看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我也就离开了。

就在我离开后不久,鹞子山也不复存在了。当时轰轰烈烈的大革命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无数学生、工人高举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旗帜肆意搞破坏,鹞子山上的歪门邪道自然被当做牛鬼蛇神的典型成为了主要针对的目标。

要说这些红卫兵也当真是神通广大,就连附近的军队都要受他们指挥,否则就会被安上‘社会主义绊脚石’、‘资产阶级帮凶’等一系列帽子。要知道,他们的言论可以直达天听,直接向主席汇报,随随便便一句话,就有可能毁掉一只军队的前途。就这么的,风光一时的鹞子山终于在三十八军的几次围剿中成为了历史。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那****的年代终于结束,我从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呆的太久,每隔两三年就要换个地方,改名换姓,交一些新朋友,这次我来到了背景,那时候正处于改革开放前期,祖国各个领域都处于停滞阶段,那个年月想要出人头地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下海经商,要么报名参军,我选择了后者,多多少少也受到了加藤左的影响吧。

那么多年过去了,日本人早已被赶跑了,我也再没听到过加藤左父女的消息,想必是传说中的那件圣物已经被他们找到了,我也可以安安稳稳的过几年正常人的生活了。

腊月中旬,我和猴子两人带着推荐信踏上了去北京的列车。猴子是我新认识的伙伴,祖上乃是走街串巷的杂耍艺人,他外号叫猴子,长的却是肩宽腰粗,身高足有一米九,让他胸口碎大石还差不多,耍花枪、玩手彩说什么也做不来,祖上传下来的手艺到他这里算是彻底失传了。

尽管我们已经连夜赶路,最后还是晚了几天,报名已经截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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