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距离棺材岭子还很远,怎么会出现棺材? 我只是有些吃惊罢了,宫崎一郎等人眼都红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如此热衷于盗墓,难不成真如加藤左所说,日本人发动侵华战争就是为了从古墓中寻找那传说中的圣物吗? 两名日本兵挺起刺刀就将棺材盖掀了起来,可是里边并没有散发出尸体腐烂的味道。 好奇心促使我走了过去,只见棺材中空空如也,竟是一口空棺材。 有些人因为意外死亡没能留下尸骨,亲人们往往会立个衣冠冢用来祭拜,因此我也并没有太过惊讶。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眼睛不经意的扫了一眼。 只一眼,我的目光就再也离不开了,冷汗顺着我的脖子一滴滴的淌了下来。 在棺材的一角,赫然摆放着一把小小的弹弓。 一般的弹弓都是以枝桠作柄,橡胶作弦,而这把弹弓竟是以白骨为柄,兽筋作弦。 我绝对不会认错,因为这是爷爷送给我的唯一一件礼物。 我颤抖着将弹弓拿在手中,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爷爷是我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他的言行举止总是会在我的梦中出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他的面貌。 每当他出现在我梦中的时候,脸上总是会被一团白雾笼罩。 在我十二岁那年,爷爷将这把弹弓送给了我,几乎每天都要带我去山上打鸟捕兔,那段时光短暂却很快乐。 半年后,爷爷去世了,我明明记得亲手将弹弓放在了他的棺材里。 难不成这竟是爷爷的棺椁吗? 不会,绝对不会!爷爷的棺材怎么会出现在父亲挖的盗洞中! 如果不是爷爷的棺材,那这白骨弹弓又如何解释呢? 如果是,那爷爷的尸身呢? 宫崎一郎见棺材中什么都没有,便招呼大家继续赶路,我来不及多想,顺手将那弹弓揣在了怀中。 一路无话,我们一行八人平安到达了棺材岭子。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但这里的景物却一点也没有变,我带着他们找到了先前发现的盗洞,轻车熟路的钻了进去。 两年前,我亲眼见到了两个日本人的尸骨,可眼下却一点痕迹也找不到了,就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我甚至怀疑两年前的那件事只是我幻想出来的而已,直到我看到了盗洞墙壁上写的几个字。 “是父亲的笔迹!” 加藤菜菜子一下子扑了过来,脸上表情十分复杂,有高兴,也有担忧。 一路上加藤菜菜子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只是偶尔给宫崎一郎捶捶背而已,我甚至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你也是西。” 这四个字的确是加藤左留下来的,看起来像是一段没有写完的话,只是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其中的意思。 终于来到了那座水潭,我的心弦也跟着绷了起来。 加藤左说过,山中的一切玄机都在这水潭之中。只是后来不知道水潭的入口被什么人用巨石封住了。 这巨石不下五百斤,五名日本兵足足用了半个小时才将其移开,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力量将它搬来。 这次宫崎一郎显得格外的谨慎,他让几名日本兵陆续下水,然后在根据他们的口述绘制地图,如此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告一段落。 “加藤大哥,无论如何我也要将你带出去,哪怕是尸体。”我在心中暗暗的告诫自己。 这两年来,我始终都坚信自己迟早会再回到这里,因此从未间断练习水性。 日本四面都是大海,岛国人自然是天生的游泳高手,我们一行八人一个个的进入了水潭之中。 刚一进入水潭,我心中就是一惊,先前见到的钟乳石笋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竟是齐腰深的淤泥和数之不尽的巨大鲶鱼。 “难道又是小狐狸的幻术吗?” 两年前我曾经亲眼见到过狐狸精幻化出来的亭台楼阁以及山羊大小的老鼠,那种感觉真的是身临其境,让人难辩真假。见到眼前的场面,我心中不禁产生了疑问, 但是很快这种疑问就被打消了,因为我分明见到一名日本兵被一条鲶鱼吞掉了半个身子。 我们出发时还是九个人,一路上并未遇到太多的阻碍就已经有两个人永远的离开了,有时候生命的短暂不由得人不感叹。 这些鲶鱼浑身透明,你甚至可以透过鱼皮看到它身体中的构造,更奇异的是它们竟然没有眼睛,本来应该生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两个似有似无的水泡。 两年前,我第一次下到水潭时曾经见过它们,那时它们只有脸盆大小,而现在的身形绝不亚于任何一辆小型轿车。 我们想要后退,可是身后早已多出了数条巨大的鲶鱼。饶是宫崎一郎这种见过大阵仗的老狐狸,也险些被吓晕过去。 “怎么办,怎么办?”我心中转了无数个念头,但最后都逃脱不了一个死字。 加藤菜菜子则要镇定的多,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在手掌上轻轻划开了一道口子。 殷红的鲜血混入潭水中竟然没有迅速消散,反而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色,隐隐有分庭抗拒的意思。 鲶鱼是rou食性鱼类,手掌大小的鲶鱼就敢主动进攻人类,更何况眼前的这些“鲶鱼精”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闻到水中的血腥气不但没有一拥而上,反而纷纷后退,最终终于消失在了潭底的黑暗之中。 做完一切,加藤菜菜子向我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让我继续带路。 我以前只当她是一个普通的小女人而已,直到现在才开始正视她。 在水中呆的久了,她脸上的浓妆早已被洗去。厚厚的胭脂下,是一张精致的脸庞。 严格来说,她算不上一等一的美女,但眉宇间的英气着实为她加分不少。 我们在潭下找了好久,始终没有找到那条锁链,我们这次来的仓促,既没有带潜水的设备,也没有准备干粮,为了节省时间,我建议大家轮流下水。 最后一个下水的是加藤菜菜子,而此时,她已经在水下呆了二十分钟,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人体的极限。 “如果这次我们能够活着回来,你老爹就是我老爹,我女儿就是你女儿。” 想起加藤左失踪前对我说过的话,我心头一热,顾不得疲惫便要下水,可谁知宫崎一郎比我还要着急,只见他背着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原地转来转去,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 一个歌姬的生死至于让他如此挂怀吗? 正想着,水面突然荡起了一阵涟漪,除去已经死掉的两个日本兵,我们六对眼睛都眼巴巴的盯着水面。 良久,还是没有等到加藤菜菜子,只是从水底飘起了一条白鱼。只见它一跃而起,从水面直蹿到了岸上,而后就再也不动了。 宫崎一郎将白鱼捡起,用刺刀将肚子划破,里面赫然藏着一张纸条,是用日文写的,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以前只听说陈胜吴广起义的时候,用过置书鱼腹的手段,没想到这样的场面竟然被我见到了。 这纸条显然是加藤菜菜子写的,这一手又不免让我刮目相看。 看完纸条后,宫崎一郎脸色缓和了不少,随即从怀中掏出一枚指北针,辨别了方向,再次带着我们进入了水底。 有着指北针的指引,我们顺利的找到了加藤菜菜子。 这里是水潭的另一个出口,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里见到了父亲的身影,只是先前指引我们来的那条黑锁已经不见了,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岩洞中石桌、石椅一应俱全,地上还有一卷铺盖,显然是有人在此长期居住。 在正西方的洞壁上,赫然有一道朱漆大门,门上一百零八颗熟铜钉,两边各有一只石狮子,最引人注目的是大门正上方的牌匾上所写的四个大字。 中山别苑! 据史书记载,中山靖王刘胜贪杯好色,常常借着代天巡狩为名,四处搜罗美女,凡是被他看中的美女,都会被安排在一个叫做中山别苑的地方。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中山别苑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过了不久,刘胜也死了。 这中山别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加藤菜菜子站在门边,在她脚下赫然躺着数只山魈的尸体。 这种畜生力气极大,我两年前就已经领教过了,凭她一个弱质女流是如何摆平的呢? 此时加藤菜菜子身上穿的是一袭黑衣,与加藤左曾穿过的一模一样,手上拿的是一把短刀,刀型与倭刀很像,只是刀柄上分明刻着几个汉字,这显然是中国的东西。 “你与康小八什么关系?” 加藤菜菜子头也不回的对我说道。说这几句话的时候,宫崎一郎等人都恭恭敬敬的站在她的身后,俨然以她马首是瞻。 康小八是一百多年前横行一时的江洋大盗,后来得罪了慈禧太后,最终被处以了极刑,他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受到凌迟之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