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大约 “听好了,刚才那个不算,这次我人在车里,你最快速度把车里面的人声音听一遍。” 赵奎东现在仍然站在车头的位置,没有往车中间走一步,他不打无准备之仗。 丁阮已经是第三次用了他的顺风耳。 “1个.2个.3个.”我能听到丁阮在一点一点的数自己耳朵传来的讯息。 “奎子,一共六个。”丁阮这一次给出的应该是正确的讯息。 “好,六个。”赵奎东将手里的枪紧紧地抓住,枪是现在挡在他和死神之间唯一的一个东西。 六,这个数字再次让我倍感敏感,难不成是那六个人? 黑暗中,眼睛已经报销。但他的每一寸肌肤变得极为敏感,不管多么轻小的东西,那种触觉立刻都会被放大几倍。 大巴上面座位分左右两排,典型的旅游车布置,赵奎东走在中间,时时刻刻的提防着两边。 手电不停地在左右两侧之间晃来晃去。 车厢里,只有两种颜色,黑与红。 地板上面,全是血。 一滩又一滩,像是下了场血雨,而且血迹未干,灯光打在上面都有倒影,这些血是刚刚流出来的,空气中都有刺鼻的腥味。 究竟死多少人才能有如此多的血? 恐怕人踏在上面都会滑倒。 但是赵奎东决定不去低头看,因为他知道,这些人还有得救,他们就在这辆车里面,他再往里走一点就会看到他们。 他从第一排开始一排一排的往后递进,他要非常认真仔细的关注着自己四周,说不定什么时候法官就可能从后面冲出偷袭。 就这样,他迈出了第一步。 他是一个几十年经验的老刑警,这种行动对他来说家常便饭,但是自己单独上阵还是头一次。 他每走一步都要向左看,然后再向右看。 走一步,向左看,然后向右看,时不时的还要迅速的将头转过去。 他的对讲机仍然开着,从这一头,我什么都听不见,但似乎丁阮能够听见什么。 我的心都伴随着赵奎东的心在噗通噗通的狂跳。 但是在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排查了所有座位以后,赵奎东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实,这整辆车上,空空荡荡的,连半个人影都没有。 “丁阮,你确定这车上有六个人么?”赵奎东问道。 “确定,我现在还能听见他们呼吸声,虚弱。” 我听着丁阮的描述,基本可以肯定自己的想法:那六个人,就是他们! “我可什么都没看见。”赵奎东拿枪扫视了一周,确实什么都没有。 每一个座位都是空的,一尘不染,这辆车跟没用过几乎没什么两样,而且驾驶座上都没人,这难不成是一辆鬼车? 赵奎东不知道法官在玩什么把戏,但他知道自己正在被耍的团团转。 他准备从后到前再进行一次搜查,彻底的搜查。 左看看,右看看.。 左看看,右看看. 黑暗中,一切东西都会被放大,声音,气味,恐惧。眼睛没办法传输信号,大脑就会依赖其他的器官。 也就在这时,赵奎东感觉到了。 一滴液体,轻轻地点在了他的脑袋上,像地下洞xue轻轻坠落在湖里的水滴。 赵奎东立刻站在了原地。 他看了前后左右,但唯独忘了自己的头顶。 他把枪口缓缓地往上方举起,灯打到了车棚顶上。 车的顶棚,他一直都在找的那六个人正双目暴睁的盯着他,他们的四肢紧紧地按在上面,似是一窝巨大的血蜘蛛。 如同没拧紧的水龙头,他们的鲜血缓缓坠落,粘稠的红液体一滴一滴的,速度比沙漏还慢,但是无穷无尽。 原来他们在这里.。。 赵奎东用手电再次扫过一遍,发现他们不是蜘蛛,而是像蜘蛛的猎物一样躺在一个用细线编成的网上。 鱼鳞剐,旧时的酷刑,将捕鱼的网紧紧地勒在人的身上,人的rou就会从渔网的一个个小孔里冒出来,每个孔划一刀,受刑者往往鬼哭狼嚎,直到浑身不剩一片好rou,痛苦死去。 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 这六个人似一堆垃圾般凌乱的叠在一起,四肢都扭曲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细线将他们的皮肤勒进了他们的rou里,有的人连白森森的骨头茬子都已经裸露了出来。 细线,法官的招牌。 赵奎东迅速的把腰上的匕首抽了出来,脚踩着车上的座位,冲着那些线一刀一刀的划了过去。 他疯狂的划着,每划一刀都像在自己的心里也划了相同的一刀,他每划一刀都在想象迟早有一天他会以同样的方法把法官划得面目全非。 抓到你那天,定让你不得好死。他这辈子都没有如此恨过一个人。 愤怒给了他力量,快刀之下,细线全部都被斩断,他把这六个人挨个抱了下来,放到座位上,仔细的端详着他们。 他想要止住他们的血,但是他们的全身都是翻开的皮和rou,体无完肤。他们就像一个个大海绵,不论挤哪里血都会溢出来。 人没死,但是离鬼门关只有一步之遥,就算救回来了也是一辈子残废。 法官没有给他们痛快的了断,而是选择一点一点的把血放出来,有的人甚至连眼珠子都要被勒爆。 同这六个人一起接触地面的,还有六张扑克牌,他们也是被传送过来的。 赵奎东仔细的看了看他们,先是打心底里对这种惨状的反感,他们的脸都已经血rou模糊,像绞rou机里榨出来的rou沫。 但接下来,就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他眼前的这个人,脸已经被细线毁的面目全非,但是他的眼睛,那个眼神,那个眼神!! “小周!!!!”赵奎东看着这人,痛苦的喊了出来。 这个人已经失血过度严重,但是当他听到赵奎东的声音时,他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赵.赵队?” 他的声音比蚊子声还要小。 赵奎东只是看着他,浑身不住的颤抖。 “对.对不起.我们中.中埋伏了.” 赵奎东的全身都已经开始不住的颤抖,他缓缓的拿出了口袋里的对讲机。 “丁阮。” 他的声音非常的低,低的几乎要脱离人类的听觉范围。跟几米外的蚊子声没什么区别,我根本就没有听见。 但是丁阮的耳朵能够听见,也只有他能听见。 丁阮立刻就意识到赵奎东想跟他一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