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知道能看见他表情的只有那个墨镜男一个,所以他肆无忌惮的落井下石起来。 但是他怕别人听到,所以只能无声的摆口型:去死吧!狗娘养的!******妈!****祖宗的!!! 他恨这个墨镜男恨得牙根直痒痒,他一死,大快人心。 “遗言。”那个声音说道。 这是每场杀人游戏的必要程序,死者遗言。 “等等等等!什么叫遗言!你要杀我?!!”他的脑袋已经不清楚了。 当然要杀他。 墨镜男估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写遗言的时候,眼前会没有律师,没有巴结他的公司下属,没有想要分到一杯羹的情妇。眼前有的,只是另一张讥讽的脸,那个中年人破口大骂的样子像极了市井的泼妇。 死亡来得太过突然,连这场游戏的当务之急都被他抛诸脑后。 也许在他的如意算盘里,他会在这一局把佳佳是凶手这一事实说出来,然后下一局,再把另一个凶手揪出来。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他听到法官宣布自己死刑的一瞬间,他就完全忘了这回事。 “你到底是谁!告诉我个名字!我能给钱,我身上的手表,劳力士的!衣服裤子,都是!还有鞋!鞋!我的鞋最好!鞋!鞋!!!” 墨镜男的神经此时已经崩溃了。 我站在屏幕前,观察着剩下的那几个人。 我发现,只要对面坐着人的,那个人一定会装出一副惋惜,同情的面孔。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别的玩家会知道,所以他们只能把自己爱心天使的一面掏出来。 而对面没有人的,比如那个胖子,还有这个中年人,他们脸上全是不屑与讥笑。 善良这东西,永远都需要一个观众。 “唉.”从我身后传来了刘杰一声长叹。“为什么只有在生死之前才能摒弃身外之物?” 我也沉默了,没错,为什么啊。我看了眼他,他的脸色很平静。 我回过头来时,却蓦然间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墨镜男椅子的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具尸体! 一具冒着青烟的尸体,身上布满了腐烂的焦rou,我仿佛都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 那个尸体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就像个稻草人一样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没有脊梁骨,他的身体软得像一团果酱,但是,他却能站在那里,直挺挺的。 我觉得他的眼珠子在盯着这个墨镜男。 而此时,录像中的人也注意到了。那个中年人最先发现了这个东西。 “你!!你身后!!你身后!!” 他说的话,竟然让我想起了刀疤男临死前的那些字眼。 墨镜男却没有听见,他已经疯了,他完全沉醉在了求饶之中。他开始向神求饶,向恶魔求饶,最多的,还是向人求饶。 我的视线回到了那具干尸身上,还是一动不动。 但我好像发现了一点端倪。那个人身上穿的,是工人的服装,上面印着工厂的名字。 我凑近了电视想要看清楚。 但就在这时,我对天发誓,那个干尸,那团死了不知多长时间的腐rou,动了! 他的脚像灌了铅一样举步维艰,但他还是一步一步踏向那个墨镜男的身后。样子跟电影里的僵尸如出一辙。 缓缓地,缓缓地. 录影带中很安静,只有那个僵尸一下一下的动作.。安静的动作.没有人看得见他,没有人察觉到自己身后正在有一个生物慢慢靠近。其他人都在低声的啜泣,却不知道危险正在从背后袭来。 我将要目睹的,是一场超自然谋杀,我是唯一的目击者,但我又做不了什么。 终于,那个中年人看见了,他显然也吓坏了:“什么鬼东西!!” 桌子上其他的人完全在状态外,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喂!你看见什么了!” “尸.。尸体.。动了。” “什么!!!什么尸体!!!” “真的假的!!!” 所有人的语气里都是质疑。 也就在此时,那个干尸已经到了近在咫尺的距离。 “你最怕什么?”法官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你最怕什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我并没有思考,只是很紧张的看了下去。 猛然间墨镜男的椅子动了,像一个转椅,180°旋转。椅子吱吱呀呀的缓慢的转向反方向,发出齿轮转动的声音。 那个墨镜男能感觉到自己正在移动,拼命地想要挣脱却无能为力,他就这样一点点的,缓缓地转了过来,看见了刚才一直藏在他身后的东西。 这世上有东西能把疯子吓到么?疯子活在一个没有逻辑的世界,任何东西都能吓到他们。 但是对于墨镜男来说,这已经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怕了,而是一种心底的黑暗禁地。 “啊啊啊啊!!!!你!!!滚!!”墨镜男厉声尖叫起来,那声音如同一个女人。 那个干尸却还是这样一步一步的走着,想一个婴儿一样扑到了墨镜男的怀中,直到两个人的影子重合到了一起。 “别过来!!别过来!!!啊!!!” 无济于事,两个人在接触的一瞬间,身上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火焰,是绿色的,像是田野间的鬼火。 两团火焰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的明亮。当火焰燃起的时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桌子上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温度的升高。他们已经没有惊恐的眼泪可以挤出来了,除非他们的眼泪能把火熄灭。 记者听到这里,手里的笔已经停了下来。 这个故事,他想要全神贯注的听,不想要分散任何的注意力。 “这是什么?”我问刘杰,而后者则在逃避这个问题。 “答案你已经知道了,就是,你最怕什么?” “我最怕?我最怕鬼。”其实这不是我内心的答案。 “不,你不怕鬼。” “我怕鬼。它们没有形体,没有血液,没有正常人的躯体,它们发出女人的哭声。我怕的就是鬼。” “萧先生,我是个心理医生,我看得出来,你不怕鬼。” “那好吧,来日方长,我怕什么自然见分晓。”我耸耸肩。“那这个尸体是怎么回事?从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