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伊清醒过来来,眼睛上蒙着黑布,宽胶带贴住嘴,双手用麻绳捆绑于身后,整个人蜷缩于冰冷的地板上。 周遭静悄悄地,感受不到丝毫人的气息,倒是 隔得远些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音,随即停息,然后是男人低呵的嗓音,带着狠厉。 宋伊小心翼翼从地上坐起来,大致理解自己的处境,缓缓地往声源处挪动,听到男人一声低吼,整个人蓦然怔住,心脏跳动的速度都加快了。 她听到了声音是那个脸上有恐怖疤痕的男人。 忽地笑确实在外面,与宋伊隔着一面墙。 这是一个宽敞而光秃秃的院子,三面耸立着高高的青石围墙。 忽地笑就站在院子中央,从院子四面八方投射出无数根白色纤细的蜘蛛线,将他紧紧地缚住。 他可以看到角落里有来来往往的白影快速的奔跑旋转,缠绕在他身上的线的源头就在那些白影上。 忽地笑的身体随着白影的运动而旋转,从丹田涌出一口气,大呵一声,下盘稳稳地立于地上,丝毫不动,上身却是用力,将那些厚厚的线撑断。 白影运行的速度减慢,几乎停顿于原地。 忽地笑这才看清楚那些东西,是一张张人形白纸,密密麻麻地立挺于地面,无数根白色细线穿透过纸张,收附于一处,仿佛被只手紧紧地拽着线头。 天黑了,空中还有星星点点,但这处院子里黑如墨,什么也看不清楚了。 除了呼呼的风声,还可以听到绳索崩断地声音。 “砰”地声轻响,忽地笑猛地发力,腾空而起,身如漩涡,于半空中旋转,将那些白线全部收聚于身,那些白纸撞击到身上,竟发出噼啪的声音。 忽地笑将自己裹成个木乃伊,站立于地,气运丹田,大吼一声,将身上的束缚物全部摘除。 宋伊听到声音,只觉得大脑发懵,耳朵发麻,嗡嗡嗡地叫个不停。 好半晌才缓过神来,便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落于附近。 宋伊想喊,但听得一声男人轻笑的嗓音从黑暗中飘来,有些飘渺虚幻。 “忽地笑确实不容小觑!” “巫师大人,原来是你!” 忽地笑已经站到了台阶上,只要伸手推开门便能看到宋伊。 可是沧溪出现在他后面,用那把古筝挡住了他的手。 这一挡,仿若千年距离,更若万千泰山压于手,叫他的手一时无法动弹。 沧溪手上古筝忽地用力一推,忽地笑的脚步往空荡荡院子趔趄几大步,待站稳后盯看着面前的苍溪。 他是和明王不相上下的,自己拼得全力也不过尔尔,若以情理相道,不知如何。 忽地笑说道:“里面的姑娘和莫小姐是好友。” 沧溪身着白袍,站立于门前,轻笑:“我更知,那姑娘也是你难舍之人。” 忽地笑沉默片刻,冷声反问:“所以,巫师大人引我来,为何?” “我答应人,以锁魂铃报之。” 沧溪轻勾勾古筝弦:“你是自己取下,还是……” “哼!”忽地笑发出一声极轻极淡的声音。 “我就知如此!”沧溪笑出声来的同时,手快速地拨弄琴弦,发出激昂的声音。 像一把把利刃插进宋伊的脑袋和心脏,痛得她全身颤抖,发出一声凄厉的声音。 忽地笑脸色蓦地变了,整个人就要上前。 无数的丝线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型若网罩,将他拢于其中,比之前更加密实。 这次沧溪没有给他缓和的机会,手里的古筝飞脱而出,直接撞击到忽地笑左手臂上。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音,仿若上等瓷器落于地碎裂,忽地笑的左手臂从肩膀处掉落,被古筝一勾一接,回到了沧溪手上。 沧溪伸手直接拽下了断肢上的锁魂铃,携带着古筝飘然而去。 随着他的离去,缠附在忽地笑身上的白线自动噼里啪啦的断了。 没有了锁魂铃的忽地笑仿若软泥瘫于地上,一动不动。 宋伊好半晌从痛苦中缓过来,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她艰难地坐起来,挪动摸索着能否找到什么锋利的东西弄断束缚于她双手的绳子,可惜这屋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突地传来脚步声,很轻,但很近,就隔着那扇禁闭的门,仿佛凭空出现。 听到门从外面推开,宋伊僵住,听着那脚步声到达面前。 对方似乎矮下身来盯着她看,除了对方的呼吸音和屋外吹进来的冷空气,宋伊感觉不到其他。 许久,对方轻笑,是个男人,伸手将她拉拽起来,完全没有解开她束缚的意图,托着她往外走。 一直在走,对方一直没有说话,只有一把冰冷的匕首从他出现之时便紧紧贴在宋伊的脖颈处。 莫尘言见到沧溪时,被吓了一大跳。 那是清晨,她正站在柜台后面抹台面,抬头一看。 首先看到的是顶大得离谱的白色阔圆帽,遮住了整张脸,然后是件白色长风衣,一直到脚踝。 要不是他身后背着把古筝,和声音,莫尘言真得没认出来。 “让你的两只小鬼出来。” “干嘛?”莫尘言看看左右,没有顾客,同事在后面干活。 沧溪没有说话,直接拿过背上的古筝准备起调。 “停停!”莫尘言抬手阻止。 将血滴在左手腕上,吵吵和闹闹的小脑袋从镇魂链上钻出来。 外面阳光还很刺眼,两个小鬼有些受不了的缩缩脑袋,正待抱怨,蓦然看到前面打扮古怪的沧溪,惊得合不拢嘴。 “接着,小鬼!”沧溪话是对吵吵和闹闹说着,却是对着莫尘言将手一甩。 莫尘言下意识去接,一串灰色铃铛手链掉落于于手心。 两只小鬼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兴奋地钻出来,不管外面的阳光,绕着她手转悠:“锁魂铃!是锁魂铃!我们可以投胎了!” 正是锁魂铃! “这……”莫尘言怔的说不出话来,抬头望去,沧溪已经出了门。 有同事恰好出来,瞟了一眼:“那位顾客的帽子还真是夸张!” “你,看得到他?”莫尘言惊讶地看同事。 女同事有些莫名:“我为什么看不到?那么夸张的帽子和风衣,不过看背影,应该是个很酷的男人……” 后面的话,莫尘言没有听到,思绪在绕着她可以看到沧溪这件事上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