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苟被关进小黑屋的当天晚上,袁湘就偷偷摸摸地来看他了,并且给他带了不少吃的。 “小裁缝,你没事吧?疼不疼?”袁湘皱着小脸关切地询问道,同时还要扒他裤子看伤势,“让我看看。” 冯二苟伤得是腰臀部,怎能让个小丫头去看,连连捂着自己屁股,“二小姐,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袁湘气得直跺脚恶狠狠道:“爹竟然为了那样个女人将你打成这样,真是太可恨了!我要去教训教训那个女人。” 冯二苟还没劝慰她,袁湘说着气鼓鼓地走了。 一整晚,冯二苟都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果然,接连两天,袁湘都没有出现,也没人给冯二苟送吃食。 到第三天深夜时,冯二苟窝在小黑屋里,饿得两眼发花时,袁湘的奶妈偷偷摸摸地进来,将几个馒头塞进他手里:“是二小姐让我给你送的。” “二小姐怎么了?”冯二苟看她神情不安,急急询问。 “二小姐因为你的事去和老爷争执了几句,被老爷扇了一耳光,然后被关在房里,不许出门。”奶妈叹气心疼道,“从小到大,二小姐再怎么顽皮,老爷都没训斥过,现在……” “大小姐呢?没有说情吗?” “大小姐和刘少爷去见朋友了,还得几天回来。” 直到奶妈走了,冯二苟才回过神来,没想到他自己的失误竟然连累到袁湘,心里又是愧疚,又是对袁添的想念。 神情恍恍惚惚地快天亮时,外面传来尖利刺耳的女人叫声,吵醒了大部分睡梦中的人。 冯二苟趴在狭小的窗户往外看,院子里来来往往慌乱的人,还瞧见了府里的老大夫背着药箱子晃过。 谁生病了?冯二苟满腹疑惑,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冲进来的却是袁湘。 她神情慌乱,跑进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往外面跑,“小裁缝,快走,我们离开这里。” 冯二苟反拽住她的手,急急问道:“二小姐出什么事了?” “那个女人的孩子死了!”袁湘说话的时候全身都在颤抖,因为害怕而战栗。 冯二苟快速地将她打量一番,低声问道:“难道二小姐你……” 袁湘顿时钻进他怀里哭出来:“我只是想教训,教训她的,可是……可是……” 原来,袁湘偷偷地出了房间,在舞女房间门口倒了些油,还拉了根细细地钓鱼线。 她知道舞女每天早起然后去花园里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她只是想让她摔个跟头,出出丑,解解气。 其实舞女房间门槛并不高的,也没有台阶,外面是平坦的泥土地,长了绿油油的青草,摔了跤也不会受伤。 可哪知舞女竟然会摔得整个人飞了出去,肚子落地,顿时见了红,孩子都出来了半头,是个还未发育完好的男婴。 袁安气得捶胸顿足,直骂造孽! “小裁缝,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小裁缝!”袁湘哭着哀求道。 “一切由我而起,该我承担!”冯二苟叹了口气,将她从怀里拉开,叮嘱道,“你回房间里呆着,我去向老爷解释……” “孽障!”那边袁安已经带着人过来了,将两人围住,上前就是给了袁湘一个大耳瓜子,她的脸顿时肿起来,嘴角还渗出了血。 又一指冯二苟吩咐道:“将他给我打死。” 一众人得了命令,压着冯二苟就开打。 袁湘直接扑上去,看着她父亲决绝道:“一切是我干的,你打死我吧!” 冯二苟旧伤未好,又添新伤,面色苍白看袁湘:“二小姐,好好给老爷道歉,他不会……” “小裁缝,我今天和你同生共死!”袁湘坚定地大声说道。 这样的话从个十岁的小丫头嘴里说出来,让所有人都呆愣住看着袁安。 袁安更是气愤,他的宝贝女儿竟然为了低贱的裁缝说出如此之话,“那好,那好,两个一起打……” “爹!”轻盈悦耳的女音从后面传来。 是袁添,穿着一袭白色洋裙,外面罩着黑色大衣,美得不可方物,她身侧陪伴的是未婚夫刘公子。 “爹,刘公子今日来要和您谈谈关于婚礼的事。” 袁安的怒火顿时熄灭了许多,比起生儿子,和上流家族刘家结亲是他最关注的事情了,所以对于这个大女儿的话是很听从的。 一旦袁添嫁给刘公子,他的财富和社会地位都会上几个台阶。 “meimei的事情就交给母亲处理吧!马上就要过年了。”袁添如此说着。 袁安斜了眼地上的冯二苟和袁湘,转头讪笑地招呼他未来女婿去了。 袁添将袁湘和冯二苟扶起来吩咐身边的:“你们带他们俩去看看大夫。” “多谢大小姐!”冯二苟心里是苦涩,但仍旧挤出抹恭敬的笑。 袁夫人绝对不会对自己女儿怎么样,而且还爆出了舞女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袁安的,而是外面老相好的。 袁安气极,狠狠地打舞女一顿,便将她丢出了府,后来听说死在了某个暗巷里。 袁添和刘公子的婚事也定下来了,在年后初八。 冯二苟伤养好了,仍旧整日整夜地缩在房间里做衣服。 袁湘每天都呆在裁缝屋里让他给自己做红袄子。 一切都似乎恢复了安静和谐的状态。 直到过小年的夜里,有下人夜里起床,在墙角根撒尿,忽然从脚边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 下人就着惨淡的月光上前瞅了眼,顿时将魂吓丢了。 那是个还未成型的小婴儿,长着个硕大的毛脑袋,下半身是一团猩红的血rou,渗出腐烂的气息。 小婴儿有双圆溜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露出猩红的眼珠,扯着嘴巴,五官皱在一起,确实一副笑脸,但发出的声音确实无比凄厉的哭啼。 那下人被吓得呆站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小婴儿快速地爬过来,在他脚边停下,伸出猩红的舌头,将他的脚踝缠住,一把将他绊倒于地,血盆大口对着他的胸口而来。 “啊!”下人顿时清醒过来,发狂般地吼叫,手舞足蹈地要甩开已经爬在自己腰部的婴儿。 惨淡的月光被层黑雾遮盖,四周进入无尽的黑暗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