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侏儒,那个掉了只脚的侏儒,似乎变长了点侏儒,趴在女孩的肩膀上,那双青蛙眼觉察到莫尘言的视线,脖子不禁缩了下,宛若惊弓之鸟。 那女孩距离莫尘言越来越近,莫尘言拧着保温盒的手臂抬了抬,侏儒噌地站起来,如出弓之箭,腾地射进大马路上,很快消失在车流中。 碎花裙女孩旁若无人地打着电话,觉察到莫尘言的视线,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擦肩而过。 踮脚对着马路上眺望,没有见到出租车的影子,莫尘言气得在原地跺跺脚,有些烦躁地暗骂几句,因为从黑暗处传来少女虚弱的呼喊音。 “救我,jiejie,救救我!” “jiejie,请救救我。” 莫尘言假装没听见,也没好奇地去观望,沿着路快步往前走。 “jiejie,请救救我!”少女哀求的声音渐渐消散。 随之是几声嗤嗤仿若尖锐的爪子在玻璃上划的刺耳音,狠狠地刺进心里。 莫尘言转身对着灌木丛破口大骂:“要玩死到一边玩去!” 灌木丛上方飘着三个黑乎乎的身影,顶着个小脑袋,却张着血盆样的大口,咬着位身穿白色连衣裙少女。 先前那求救的声音显然是那少女喊出来的,此时只有手臂无力的挣扎着。 那小头大嘴怪听到莫尘言的骂声,转了个方向,面对她飘来。 一个脑袋顶着三个成人身体,那躯体瘦得是麻杆,在夜风里荡啊荡,显得嘴里少女的身体极为壮硕。 “真是个恶心的家伙!”莫尘言忍不住地吐了口唾沫,手里的保温盒直接对着那家伙张开的口腔砸去。 “嗷!”地声低叫,大嘴怪吃痛,将少女吐了出来。 少女如纸片般掉落于地,大嘴怪低头准备在去咬她。 一阵石头加树枝雨迎面而来,砸得那家伙哼哼地转身逃走。 保温盒掉落在矮树下,热腾腾的粥洒了一地,莫尘言顿时无比心疼,那是她花了好大功夫给明月情做得宵夜啊!此时却浪费在那个怪家伙身上。 她方才应该抓住那个家伙,拆成渣渣的。 莫尘言正对着她那浪费的成果哀怨,少女细弱的声音传来:“谢谢jiejie救了我!” 莫尘言斜眼瞥了她眼,在苏越和乔月结婚的温斯利酒店见过的女孩,准确来说是女鬼。 瞧见辆出租车迎面而来,莫尘言是准备不理睬她,径直离开的。 但看她魂魄极为微弱,随时会湮灭。 “鬼差现在是怎么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家伙在游荡,都不管了!” 莫尘言走到处凉椅上坐定,招呼少女过来:“刚才缠着你的那恶心家伙是什么?” 少女坐到她身侧,细弱的声音回答道:“好像叫三体。是种邪灵,专门吞噬力量弱小的孤魂野鬼。” “那有八只脚的侏儒男人叫什么?”莫尘言怕她不清楚解释道:“敢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又力量弱小得很,总趴在女人肩上,难道也是邪灵?” “那是八脚。” 莫尘言一听到这个名字,想起在很久很久以前,不知是无常还是判官提过这样的东西。 侏儒是上帝制造的失败品,倍受常人的蔑视,生前他们不甘心自己的模样和身材,死后也不甘心,他们依附在年轻漂亮女人身上,用脚吸取她们身体的养分。 脚越多,说明汲取养分的力量越强,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变成正常身材。 如三体和八脚这样的邪灵,完全是因为对自己形象的执著,对抗外界的力量并不怎么样,但逃跑的速度非常快。 “那你知道最近这类东西为什么越来越多?”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现了。”少女猜测的口吻道。 莫尘言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也许与锁魂铃的失踪有关系吧!转移话题询问:“你叫什么?为什么留在这里?” 少女声音越加弱回答:“我叫张雪离,我……我留在这里是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人?”莫尘言恍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地方,“为了温杉?” 张雪离点点头,抬头诚恳地看着她:“jiejie,你可不可以帮我个忙?” “不可以。”莫尘言毫不客气拒绝。 张雪离沉默片刻开口讲道:“我和他相知相恋了快十年,三年前,我被查出得了脑癌晚期,那时我们都准备结婚了,我不想他..所以……” 一个很老套的故事,女孩得了重病,为了不辜负男孩而提出分手,并且不告而别远走他乡,即使男孩子紧紧追来,也是扯出爱上别的男人的谎言,还营造自己和他人在一起非常幸福的假象,让男孩子彻底死心,最后自己默默地死掉。 可惜,男孩子不仅仅对她死心了,对生活也死心了,整日里纸醉金迷,游戏人生。 那次温斯利酒店相遇,是莫尘言第一次见到温杉,但对他的糜烂情事早就有所耳闻,加之亲眼目睹那狂欢的场景。 “所以说,他由一个优秀的企业接班人变成个浪荡子,完全是因为你?”莫尘言反问。 “我不知道。”张雪离道,“我不知道他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我?” “我不舍得离开这里,就是不舍得他。”张雪离继续说道,“当我知道有些人要谋害他,我更不能离开。” 莫尘言听到最后那句,口里说着不会帮忙,但身体已经好奇地转向她。 “半个月前,我偶然偷听到,有人要在中秋节制造意外谋害他。以获得企业利益。” 张雪离说得很简单,但一下子提醒了莫尘言,莫父突然的死亡是不是也被有心人谋害? “那些人是他身边最最亲密的人,请jiejie救救他。”张雪离的声音细得听不清楚,最后断断续续,“jiejie,请救救他。” “砰!”仿若烟花炸裂的声音。 莫尘言看着张雪离那薄弱的影子在身侧碎裂,一点点光影在空气中飘散,转眼间消失无终。 莫尘言叹口气站起来往回走自言自语:“傻丫头,为了个男人,魂飞魄散,究竟值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