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已经出去了,这才想起,我都忘了福军是哪个班的了,新兵连班也不少,认识福军的估计也没几个,打听也没法打听吧,干脆买盒烟回去歇着得了,正好也懒得动弹,我就往军营那边的小卖部走去了,平时要是走在军营里,少说一路也得看见几十号人,今天不能说百里五人但这一路也就看见几个人,我还琢磨呢,人都哪去了,我走到小卖部,里面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老板娘,老板娘一看我进去,忙带着笑脸冲我打招呼:“哟,今年新来的吧,买啥,姐给你拿,咱这东西都便宜。”我一见她这么热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变得口吃了,我支支吾吾的说:“额,那个,烟有啥样的。”老板娘笑笑说:“咱这的一般都抽三块的哈德门,听他们说这烟劲足。”我点点头,也寻思着,抽七块钱的烟确实消受不起,一盒红塔换两盒哈德门来,再说了,早就听爹说这哈德门是老烟了,应该错不了,我就掏出三块钱递给老板娘说:“成,大姐,拿盒哈德门。”老板娘笑笑拿给我了,我边往兜里塞烟边问老板娘:“哎,姐,你说这军营今儿个咋人这么少啊,千来号人呢,都哪去了,老板娘看看我,把钱放到柜里,边记着账边和我说:“咱这啊,也就你们新兵不知道这休息多值钱,我看外头溜达的也净是你们新兵,老兵都精着哩,休息这一天都窝在床上躺着,还有的家里条件不好的,就去外面找个工地干一天活挣点钱,你们刚来不知道,以后慢慢就熟悉了。”我点点头,原来这部队讲究不少啊,我冲老板娘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就转身离开,老板娘还在身后补了一句:“以后再来啊。”我心里倒有句话憋着没说。你说这部队方圆五里再没有商店,你说我下回不来你这我去哪啊,我还能跑五公里外买包烟啊,现在城里人做买卖的就是能说会道的鬼精,现在十二点多了,我肚子也有点饿了,我就回宿舍叫那几个不知道饿的去吃饭,我走回宿舍,打开门发现富贵和辛德鹏各自躺在自己的铺上,就是没看见张斌去哪了,看看桌子上的散扑克,这仨人可算是玩够了,再不够,我睡觉都睡够了,我就问了问富贵:“哎,张斌哪去了,怎么就你俩了。”富贵睁开眼瞅瞅我说:“他啊,去食堂寻点吃的家伙,我们也没事干了,就得躺着呗,哎你不是饿了么,等会饭就回来了。”然后富贵又闭上眼活像是养神,我也懒得上铺了,就在富贵铺上坐下掏出那盒新买的哈德门打开包装抽出根点上尝尝,我吸了一口,哎呦这个辣,劲忒大了,呛得我想咳嗽,可我也忍着不咳嗽,这便宜货就是不如红塔,这宿舍门开了,张斌端着饭盒赶紧放到桌子上,嘴里还嘟囔:“烫死我了烫死我了。”我过去扒拉扒拉饭盒问张斌:“老张,你这整回来啥啊这么烫。”张斌搓搓手得意的冲我说:“你不知道了吧,这是锅包rou,好吃着呢,以前我上学时食堂就有这玩意,这是那些食堂吃不完的剩rou做的,别看剩的,香着哩,我也不知道这也有这玩意儿,哎哎,你俩,起来吃rou了哈。”富贵和辛德鹏几乎同时从床上翻下来,一听rou都不要命的扑过去,张斌却拦着他俩说:“哎哎,你俩熊爪子啊,吃饭时不洗光舔啊,快去洗手,富贵他俩无奈,就去厕所洗手,富贵也顺势一把拉起我,对我说:“你熊爪子啊。”我都懵了,这富贵也学会现学现卖了,张斌在桌子旁看着说不出话的我乐出了声。等我们仨回来,张斌已经把筷子和主食都分好了,我们仨拿起来就抢着夹rou吃,张斌却不紧不慢的嚼着,还在说:“你们有那么饿么,慢点吃,又没人抢。”辛德鹏挤出一句模糊的话顶着张斌:“屁,这俩货不是人啊。”张斌又笑笑继续慢慢的吃着,富贵也对张斌说:“怪不得你那么瘦,就你这样吃饭都不急的货能胖点不容易了。”张斌夹着一小块rou慢慢嚼着,慢条斯理的说:“这吃饭嘛,就得细嚼慢咽的才能消化好对身体好。”这回我听不下去了:“屁,要是在挨饿那会儿,你这样的最先饿死,还细嚼慢咽,你当你是没牙老太太啊。”我这话一说,富贵和辛德鹏差点没把饭喷出来,可就是说不出话来,憋的脸通红,还冲我竖了个大拇指,张斌看这阵势,也是被我说的哑口无言了,也就看着我们仨笑。那顿饭,我们吃的很快,因为我们爱吃,所以破例的没有剩饭,自从从老家学校出来后,我就再没在宿舍吃过饭,后来,我回忆起那顿在宿舍的饭,总是有一种错觉,感觉那就是我在大学宿舍里吃的一顿饭,没有汗水,没有烦恼,也没有劳累,只有无忧无虑的快乐,我们四个在一起之前已经吃过一次饭了,但那时还是不够熟悉,场面略显尴尬,现在,我们就用了半天时间就像多年的老友一样在一起吃饭,这也是我觉得融入这个集体的开始。我们吃完饭,看着乱糟糟的桌子,我们想收拾,又不想收拾,刚吃完饭,真想躺一会,现在还不到一点,着什么急收拾,我对他们说:“哥几个,咱先躺会的,咱不是有闹钟么,定一个叫醒咱,估摸着他们都好回来了咱收拾出来,别让班长看见了训咱,富贵点点头说:“行行,我同意,大家先歇会的,一上午咱也没闲着,还真是困了,一会咱再收拾,先睡会。”辛德鹏拿出闹钟拧了说:“好啦,我定的咱四点起来,还不耽误吃晚上那顿,得了,大伙先歇着吧。”一听这话,我们好像接到了什么命令一般都纷纷往铺上爬去了,我还是跳上我的铺,照例点上一支烟,伸出一支胳膊往地上弹着烟灰,就听下铺富贵在那叫唤着:“哎呀金贵啊,你胳膊往外点啊,烟灰都弹我脸上了啊。”我吐了口烟不耐烦的说:“哎呀知道啦,就你毛病多,快睡吧你。”我抽着烟,脑子一片空白,记得老爹每次吃完饭,都叼上他的老烟袋,边抽还边嘟囔:“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我寻思寻思着,困意袭来,烟还没灭,就从我手里滑落到地上,宿舍里也没人再说话了,我也就这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