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甬道,没有光没有尽头。不知名的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站在黑暗的大海边。他看不见自己,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只能盲目的往前走着,如同命运一般没有尽头。 他想起了女孩的笑容,像是杯子里的奶茶点一点扩散,最终和眼前的黑暗融化。他的头有些痛,自己要去哪里? 是的,他要去哪里? 伤城 一片落叶掉下来,一个秋天接踵而至。 想起这句话念生从口袋里掏出相机轻轻按了一下快门,画面定格,一叶知秋。这个城市的风一直都很大,念生每天都会骑着机动车经过这里的大街小巷。遇见某个场景,便会拍下来,晚上拷到电脑上。那些照片,是念生在这里的记忆,整个城的记忆。 最近的信件越来越少,更多的是包裹和快递。可能是社会发展太快,电话和网络已经替代了写书信的方式。 合欢街211号,这是今天最后一封信的地址。念生拿起那个蓝色的包裹,向信箱走去。绿色的信箱挂在墙上,因为时间的关系颜色已经有些变淡。念生想把那个包裹塞进去却发现信箱的口太小。于是他只得敲了敲旁边的大门。 这是一个老房子,两边的墙壁上全部是爬山虎,猛的看上去仿佛是一个古堡。念生敲了几下门,却没有任何反应。古灰的门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广告帖,甚至还有几张催水电费的单子。 看来这里是好久都没有人住了。念生把包裹重新扔到车子里,然后离开了。 一年前,念生来到了这个名叫江古的城市。地图上说这里是离天堂最近的地方,城市的南边有一座高达三十米的灯塔。很多时候念生喜欢站在上面,让黑色的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思念的滋味便一点一点被吹散,一直吹到天堂之上。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念生去拿数据线的时候才发现那个蓝色的包裹竟然忘了扔到公司的退信箱里。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包裹,念生忽然感觉它就像此刻的自己一样,孤独无依。 相片依旧伤感,念生把它们放在自己的博客上,然后配上一些简单的字句。所有的图片字句都和一个名字有关,锦然。 眼泪滴在键盘上,幻化成一朵朵寂寞的花。坐在床上念生拿起那个蓝色的包裹,那上面的一句话吸引住了念生的目光。 不要离开我。 一句普通的话,本应该写在里面的但是却写在了外面。 念生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罪恶,他很想知道这个蓝色包裹里是什么?信件,还是恋人留恋的物件? 不自觉的,念生拆开了包裹的封条。一个粉色的盒子从里面掉了下来。打开盒子,念生看到一封信笺和几个白色的鹅卵石。念生愣了愣,打开了那封信。 秋莲: 这是你离开的第三天,我坐在时光站台里面想起了你的笑容。你以前总是说,男人总是那么坚强,总是那样沉着。可是现在我想告诉你,男人的痛只有在沉默的时候才会宣泄而出。就像现在一样,只要我听到一首情歌都会泪流满面。 现在是南城的梅雨时节,窗外下着蒙蒙的细语,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时一样。我一直记得那个场景,你撑着一把花折伞站在雨中。就像戴望舒诗歌里的姑娘一样,结着忧伤和哀怨。一瞬间便印在了我的心里。想起这些,我总是禁不住泪流满面。 这些鹅卵石是你走的时候我没有来得及送给你,现在我把它们寄给你。希望你能想起一些东西。 桐安 2007年3月7日 这是两年前的信,怎么现在才寄过来?念生觉得信里的这些思念就像他当初和锦然分开时一样,难过,悲伤,心碎到极点。 鬼宅 天气阴沉,念生心情有些沉重。早上起来才发现已经快要迟到了,他慌忙收拾下便出了家门。 又是一大包信件,地址各异,估计送到天黑也不能完。念生叹了口气,把包放起来,发动了车子。 秋色浓郁,大街小巷飘落的到处都是枯黄的叶子。这样的景致总是让人想起一些伤感的往事,比如昨天那封信里的恫安和秋莲,再比如曾经的念生和锦然。那时候多好啊,阳光灿烂,南城的游乐场,两人坐在旋转木马上,听时光的翩迁,爱情的呢喃。可是所有的美好终是无法抵挡时间的摧残。 车子在路口停了下来,念生把一封信扔到了旁边的邮筒里。抬头他看见前面有一对老人相互搀扶着站在一起,淡淡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如同一幅美丽安和的画卷。念生从口袋里拿出相机,快速按了一下。 暮色人生,白首不离的幸福。念生想好了和画面搭配的词语。 天黑的时候,包里的信件重要所剩无几了。念生拿起其中一封,准备送完这封便回家。看到那个地址念生愣住了,合欢街221号。 又是昨天那个地址,同样在信封上依然写了一句话,你相信童话吗? 念生知道这一定还是恫安写给秋莲的信,和昨天的包裹一样。念生怔了几秒,然后发动车子合欢街驶去。 朱红色的门楣已经有些剥落,旁边院墙上的爬山虎甚至有的已经攀附到门楣上。念生走过去敲了敲门,门竟然闪了条缝,似乎没上锁。念生推了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普通的院落,因为长时间没人清理院落里长满了荒草。念生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往里面走去。 走到厅堂门口,他再一次敲了敲门。门里依然沉寂,看来这个院落确实没有人住。念生看了看手里的信,他忽然很想知道后来的桐安过的好不好。于是他坐到门边,拆开了那封信。 秋莲: 分开大约已经有一星期了吧!现在才明白什么是七天七世纪,我努力让自己坚强起来,可是还是会想起你。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到走到那里都是回忆。我也曾想着离开南城,可是却又舍不得。因为这里有我们一起走过的每个日子,虽然现在你不在了,但是我还是不愿意放开。 今天我路过梅花巷的时候看到有卖花的姑娘在叫卖,她的花篮里有好多花包,茉莉的,玫瑰的,甚至还有叫醉生梦死的。醉生梦死,听到这个名字多像是为了失恋的人准备的呀!我买了一包,把它放在了信封里。其实那只是一种花,味道清淡却令人难忘。 我今天报名参加了日语学习,我想完成和你没有完成的心愿,到扶桑岛看樱花。即使一个人,我们都要好好的。 念生这才看见信封里还有一个花包,他放到鼻子前闻了闻。一股清淡的香味沁入心扉,醉生梦死,这种味道让念生想起锦然的笑,淡淡的却不失清幽。 最后一次见面是五月的最后一天,城市的扬花落满了街头。念生站在KFC等锦然,锦然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像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穿过马路的时候,一辆急速形驶的车将她撞到了天上。 蝴蝶的翅膀染红了,成了恋人眼里最后的颜色。念生跪在地上,泪眼婆娑。他喊着,念着,锦然锦然,直到自己的心死去。 啪,有人拍了拍念生的脸,念生睁开眼发现一个老人拿着手电站在自己面前。念生的头有些痛,他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快回去吧!这里很脏的,很脏的。”老人摇了摇头,转过身慢腾腾的离开了。 念生收起东西,走出门的时候他听见老人说了一个词,鬼宅。他的心顿时骤然紧缩。 白影 头依然痛,像挥散不去的雾萦绕在眼前,遮掩了方向。 醉生梦死,念生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是在电影院里。那是他第一次和锦然看电影,一个武侠文艺片《东邪西毒》。当时念生并不喜欢那部电影,感觉偏离了原著。锦然离开后,念生才明白了那部电影的魅力。 有些电影必须伤过才会懂。 念生把那包醉生梦死放到了桌子,刚躺到床上他便听到门响了。 打开门,念生看到了福伯。福伯是念生的房东,很多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巷子门口,微微闭着眼睛。 “我听说你今天去梅家宅院了?”福伯进门便说话了,和平时的慵散判若两人。 “是,是的。”念生点了点头。 “那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以后少去。”福伯停顿了几秒说话了。 “那里还有人住吗?我送信几次都没见有人,才进去的。”念生想起今天在合欢街22号的情景,不禁有些好奇。 “梅家宅子的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福伯陷入了沉思中。 梅家宅院是梅傲天从政府手里买过来的,以前的梅家宅院是一片荒草丛生的野地。三年前,梅傲天带着一家人来到这里买下地基,建房立宅。 梅家人很奇怪,除了梅傲天偶尔和周边的人聊几句。其他人全部呆在宅院里很少出门。所以,各种各样的传言便从市井街头流传出来。有人说梅家是从外地过来躲债的,也有人说梅家的人有病,所以不敢外出。 第一个发现梅家秘密的人是合欢街的一个卖早点的林婶,那天她推着早点车经过梅家看见梅家的门开着。市井的流言顿时牵出了她的好奇心,她便走到梅家大门往里面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差点把她的魂给吓出来。 在梅家的院子里,梅傲天正和几个身穿白衣的人站在一起说话。那几白衣人仿佛是飘在空中一样,全部没有脚。并且其中还有个白衣人转过头扫了一眼,那个白衣人的脸上竟然没有五官。 那天早上,林婶惊叫着跑了出来,并且胆颤心惊的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在几个胆大的年轻人带领下,他们来到了梅家宅院。 梅傲天固执的挡着门,拒绝任何人进入梅家。梅傲天的举动更是激起了大家的疑惑,他们要求梅傲天离开这里。最终,梅傲天妥协了。他答应三天后离开这里。 梅傲天在三天后如约离开。但是麻烦并没有解决,梅家宅子每到晚上便会传出诡异的声响,并且有一些白影在里面来回晃动。就这样梅家的宅院便荒废了。这里成了人们眼中的禁区。政府也曾经想过把这片宅院卖出去,可是因为各种传言的原因,根本没有人愿意来买。 三年过去了,梅家的事情渐渐不再被人提起。那些诡异的声响和白影也不知不觉消失了,但是人们的恐惧依然如是,没有人敢再踏进梅家宅院半步。 福伯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念生一直在想恫安和秋莲的故事。秋莲到底是谁?会是梅傲天的女儿吗? 盯着手里的那包醉生梦死,念生深深吸了一口,醉生梦死,就像爱情离开的那些日子一样,醉生梦死。 南城空港 这是最长的一夜,也是最短的一夜。 锦然离开后念生第一次如此思念她,甚至超越了他们刚刚分开的那几天。也许是那包醉生梦死勾起了相思,也许是恫安和秋莲的故事牵出了念生心里的秘密。 天一点一点亮起来,仿佛一个故事缓缓来开序幕。念生走到卫生间,捧起一把凉水冲到脸上,大脑顷刻间清晰起来。他感觉自己已经走进了恫安和秋莲的故事里。现在,他迫切希望恫安的第三封信快点到来。想到这里,念生禁不住有些悸动。 果然,恫安的第三封信如约而至。那么多信件包裹里,念生一眼便看见了恫安的信封。和之前两封信一样,上面写着一句话,南城的空港,纪念我们爱情最后的地方。 念生有些迫不及待的打开了信封,让他没想到的是里面竟然是张白纸。 第三封信是空白,空白是什么意思,结束?还是重新开始?念生愣在原地,直到旁边的师傅敲了他一下才回过了神。 一上午,念生都在游荡。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对恫安和秋莲的故事如此好奇,难道只因为自己和恫安一样都是天涯沦落人吗?早上出来的时候,念生问过福伯,梅家并没有女儿。也就是说恫安的信可能寄错了地方。从信上的日期看,这些信应该是恫安和秋莲分开后才写的,可是为什么现在才寄出来呢?难道恫安已经死了,这些信是他的朋友或者家人帮他寄的? 曾经的念生也有过这样的想法,锦然离开的那些日子,他每天写信。写完便哭,不知道该寄给谁。他甚至想,等自己死了,把这些信全部寄出去。他只希望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心情,自己的痛苦和爱恋。 下午回来,念生开始收拾东西。他决定去南城。这个想法他思考了很长时间,他想见见恫安,他要告诉恫安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的,爱情也是。 列车开启的时候,念生拿起相机拍了一张照片。画面上是一个女孩倚在窗前,风吹着她的长发,像是风的女儿。 锦然的记忆也一点一点浮现在眼前,如同幻灯片里的那些照片,一张接一张的在眼前闪过。第一次见锦然,是在学校门口的鲜花店。锦然穿着棉布裙子,头发洒下来,两只手灵巧的修剪着花枝。念生愣在门口,感觉全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所有的爱情故事都是开始甜蜜,最后便失去了味道。剧烈的争吵,固执,蛮恨,最后便谈到了分手。即使再不舍,也无法抵挡内心的决裂。 失去爱情后,念生来到了江古。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江古,最近的记忆便是在离开的那天晚上他一个人坐在河边喝了很多酒。然后,一些记忆便有些模糊不清了。 记忆到这里噶然而止,南城站到了。 也许是因为昨天晚上没有睡好,走出火车站,念生有一种莫名的眩晕。南城和江古很像,这也许是西北城市的通点。一排接一排的门面房,街上匆匆赶路的行人。车子拐过街口,念生看见一条古老的青石巷。司机说落雨街到了。 落雨街是恫安的留在信上的地址。青石板,青灰色的墙面,卖花的姑娘轻快的经过身旁。这样的感觉似乎回到了江南的城巷。让人禁不住沉醉,留恋。 在落雨街的尽头,念生停了下来。他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后,灰色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走了出来。 “你找谁?”老婆婆说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 “我找恫安,我是他的同学。”念生撒了一个谎。 “那你进来吧!”老婆婆拉开了门,蹒跚着脚步走进了院子里。 绝爱 恫安的照片立在客厅的桌子上,黑白底色,他的眼睛带着温和的目光,让人感觉那是一 池安静的湖水。恫安死在一个雨天,那天南城暴雨倾城。恫安坐在空港,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去。他的眼睛一直睁着,哀怨的眼神仿佛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凝固成冰。 老婆婆是恫安的奶奶,这位老人一生孤独,是在医院门口捡到恫安的。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恫安身上,可是没想到恫安却比她先离开这个世界。 恫安和秋莲的故事是爱情故事里最简单的,简单到念生失望的那种。一次偶然的遇见,两个人走到一起。最后因为秋莲离开,恫安郁郁寡欢。 老婆婆说秋莲离开前留了一个地址,于是便照着上面的地址把恫安的信发了出去。她想让秋莲感觉恫安还好好的,她害怕秋莲知道了恫安的事情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感情就像是上辈子的夫妻一样。”说到这里,恫安的奶奶落泪了。 离开恫安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恫安的奶奶把一个包交给了念生,那里是恫安离开前一直念叨的东西。恫安的奶奶不敢再看见任何关于恫安的东西,她会忍不住心碎。因为恫安就是她的孩子。 念生来到了空港,在这场爱恋里,恫安无疑让人哀叹。也许在那场平淡的爱情里,恫安的心受到了无法言诉的伤。每个失去爱情的人都会这样,感觉爱情走了便活不下去。念生坐在一边,打开了那个包。 包里有一个手指大小的黑色金属物,还有一张便签纸。便签纸上写了两串数字,似乎是QQ号和密码。那个黑色的金属物又是什么呢?念生闻了闻,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就像那包醉生梦死的味道。 念生微微闭上了眼睛,等他睁开的时候他看见旁边本来热闹的空港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了。同样本来温和的江面变得汹涌激烈起来。 念生站起来想离开,却感觉什么东西拉着他的脚,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回过头,他看见一个巨浪从江里冲上来,几乎将整个空港淹没。巨浪过后,念生看见一个人坐在前面,他穿着件白色的衬衫,目光哀怨的望着前面。 他竟然是恫安。 江面上继续恶浪汹涌,无数水花漫上来,像要把整个空港吞没。念生看见恫安的生命一点一点褪去,最后成为一座冰冷的雕像。 念生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一股钻心的疼瞬间窜进心里。眼前的一切不是自己的梦境,同样不是自己的幻觉。念生真的看见了恫安死前的景象。 这是为什么?念生问自己。 啪,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念生抬起头看见一个人站在自己身后。恶浪已经消失,恫安也不见了。眼前依然是热闹熙攘的人群街头。刚才的景象去了哪里?低头,念生看见刚才捏在手上的位置有一丝淡淡的红印。 念生愣住了。 醉生梦死和眼前的黑色物体是一个味道。上次在梅家,念生见到了锦然,也许那只是一场梦。可是现在他又见到了恫安。这是为什么?念生疑惑了,他重新打量了一下那个黑色的物体,目光又移到了旁边那张便签纸上。 定魂桩 便签纸上的数字正是恫安的QQ号和密码。现在,念生坐在南城网吧,正在浏览恫安的聊天记录。很快他发现了一个和恫安联系密切的网友,影子。影子和恫安的聊天是从去年九月开始的,从他们的聊天内容来看,影子是恫安无意中从网上加进好友的。影子的个人资料里,除了姓名再无其他显示。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神秘而又诡异。 这个时候,影子的QQ突然亮了起来。念生一愣,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影子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你是谁? 念生犹豫了一下,回复道,我是恫安的朋友。 是吗?影子似乎不太相信。 你又是谁?是他的网友吗?念生开始转被动为主动。 不,我是他的医生。影子的回答让念生大吃一惊。 什么医生? 心理医生,帮他实现不可能实现梦想的医生。 影子告诉念生,恫安有严重的抑郁症。那是爱情留下来的阴影,他一直无法接受秋莲离开他的事实。于是他每天都会在空港等秋莲。后来,影子知道了恫安的事情便找到了他,想要帮他治病,可是最终恫安还是离开了。 影子说完这一切,念生忽然问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是个心理医生,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幽灵吗? 片刻后,影子回话了,三个字,我相信。 为什么?念生问。 因为恫安的病根就是希望见到幽灵。秋莲在离开南城的第七天,在家自杀了。于是,恫安才会患上抑郁症,他甚至相信可以见到秋莲的鬼魂。所以我帮他见到了秋莲,本以为可以帮他,结果却害了他。 你确定自己所说的话吗?你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恫安见到秋莲的鬼魂?念生不禁有些好奇了。 定魂桩,我给了恫安一截定魂桩。只要他闻到定魂桩的味道,便可以看到想看的鬼魂。影子说道。 念生愣住了,原来那截黑色的物体是定魂桩。怪不得每次自己闻到那股味道便会出现一些奇怪的景象。如果自己想着锦然,难道便会见到锦然吗? 念生不禁拿起了那根定魂桩,轻轻放到了鼻子前。恍惚中,他又看到了锦然。他们终于站在了一起,站在了那个离天堂最近的灯塔上。念生轻轻挽着锦然的腰,两人望着前面,幸福安然。 锦然,锦然,念生轻轻念了念她的名字,他感觉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那些失踪的颜色和年华刹那间开始变的活跃起来。 滴,滴,消息声打破了平静。念生又回到了现实中,他看见影子已经下线了。影子留了一个句话。 每个人都有想见却见不到的人,如果你有兴趣,请来找我。 后面写了一个地址。恫安轻轻念了念那个地址,皱紧了眉头。 灵园 锦然离开的第七天,念生一个人骑着车子绕着城市转了一大圈子。最后他停在天桥上, 一个人孤独的流泪到天黑。两个人的路忽然变成了一个人,念生有些无法承受。他不敢低头不敢俯望,因为眼泪会无端的流下来。 念生望着天桥下急驶而过的列车,他不知道自己的下一站该在哪里? 现在,念生的思念似乎又回到了一年前。影子说他可以让人见到不能见到的人,也就是幽灵。那截定魂桩就在念生的口袋里,只要闻见它的味道就能看见想见的人。恫安就是因为这样,他见到了秋莲,他的爱不会因为寂寞而孤独。 车子在一个灰色的居民楼面前停了下来,念生走下车抬眼望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有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司机说这个居民楼早就被政府列为拆迁去,因为一些钉子户的抵抗一直拖到现在没有动工。念生走进居民楼,感觉似乎进到了一个阴森的山洞里,阴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让他禁不住浑身寒噤。 终于,在一个房子面前念生看到了灵园两个字。这里就是影子的地址。门缝里窜出些许微弱的光亮,看来影子在家。 砰,砰,念生吸了口气,敲了敲门。 门开了,一个男人出现在念生面前。他的脸上沾满了灰尘,胡子似乎好长时间没有刮,头发看起来也乱糟糟的。 “进来吧!”没有等念生说话,男人便转身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很安,一张破旧的桌子上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旁边有一台开着的电脑,电脑的主机上还连着一些不知名的仪器。 “科学家以为人和人之间是通过脑电波来交流,认识的。人死以后,身体腐烂,脑电波却不会腐烂。所以找到一种可以传说脑电波的介质,就可以见到死去的人。当然那不是鬼魂,他只是那个人曾经留在你脑子里的影象。”男人说着按了一下旁边的仪器。 很快,屋子里响起了一些奇怪的声音。然后屋子里似乎升腾起一些白色的烟雾,朦胧中念生看见锦然出现在眼前,她依然穿着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像一只蝴蝶般在眼前飞转。念生的眼泪落了下来,他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曾经的恋人。他知道这只是锦然的影象,那不是灵魂,同样不是真实的锦然。就像一段录象,只不过转移到眼前而已。 念生闭上了眼睛,他没有看到身后的男人的眼睛里闪出了愤怒的目光。男人悄悄拎起旁边一根木棍,然后慢慢的向念生走来…… 念生倒在了地上,男人从桌子上拿起一张合影,他盯着照片上旁边的女孩,眼泪落了下来。 这一天,他等了太久。 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明眸清澈,旁边还写着一句话,梅傲天,梅锦然摄于2007年4月。 梅傲天的故事 年轻时的梅傲天在一个考古队工作,偶尔一次外出他发现了一种有机物质。那种物质的 接受电波频率比一台专业的电波机还要高出十倍。于是,梅傲天开始研究这种有机物质和人类脑电波的关系。他相信可以用这种物质留住人的灵魂,他为这种物质起了个名字叫,定魂桩。 因为研究这种项目,梅傲天离开了考古队,他的妻子和女儿也离开了他。他们走过很多地方,都是因为那些诡异的影象被人误会为不详之人。 一年前,梅傲天接到了一个几乎让他崩溃的消息。他的女儿锦然死了。这个消息让他陷入了极度的悲伤中。他忽然明白过来,即使定魂桩真的可以把人的影象永远留住,但是人不在了,一切都是枉然。 梅傲天再也无心研究自己的项目,他开始流浪于各大城市。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因为长年研究定魂桩的缘故,他的身边总是会出现一些曾经留下来的诡异影象。本来他准备在江古落户,因为那里是女儿最喜欢的地方,可是却因为那些诡异的影象不得不离开。 偶尔一次机会,梅傲天在网上遇见了恫安。恫安的故事让梅傲天想起了自己的女儿锦然。于是,梅傲天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他要让锦然的男友永远陪着锦然。为了这种想法,梅傲天开始拿恫安做实验,因为恫安的故事和锦然的故事很像。果然,在梅傲天的推动下,恫安因为过度思念秋莲离开了人世。后来,梅傲天无意中发现念生竟然在江古做送信员,于是一个计划出现在他的脑子里。思来想去,他决定利用桐安的故事来吸引念生的注意。他找到桐安的养母,把那些信寄到了以前的梅宅。所有的一切都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现在念生终于进来了他的口袋。他要为自己的女儿尽最后一份绵力。 念生醒了过来,他的记忆似乎回到了一年前。锦然离开了,他站在冰冷的天桥上,他想起锦然说过,她最想去的地方是江古。于是,那天晚上念生喝的烂醉,然后坐上了江古的列车。 记忆清晰起来,只是现在他看见自己全身绑满了管子。抬眼他看见对面的一张合影,锦然开心的和梅傲天站在一起。 脑子有些沉重,念生看见梅傲天向他走过来。 “我要让你和锦然的影象永远留在这里,永远在一起。念生,对不起,我不想让锦然一个人孤零零的。”梅傲天说着按下了旁边的仪器开关。 念生感觉有呼啸的风吹过来,他感觉自己似乎站在江古灯塔的风口,天堂的门正一点一点向他开启。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恫安的故事如此着迷,因为他曾经和恫安一样,深爱着的人离开后自己无法释怀。只是他的记忆固执的把那份伤心藏了起来,等到看到恫安的信后一点一点的释放出来。 念生看见锦然向他走来,白色的裙摆如荷花般轻轻绽放。念生闭上了眼睛…… 尾声 这是念生失踪的第9个月,警察局正式追认为死亡。报纸上,念生的照片如一张遗照, 露着诡异的微笑。 今天是周末,几名学生嬉笑着来到了老城街。一名男孩指着前面一个屋子说,“你们看,那个屋子,我们晚上在那过夜如何?” “好,不错也!”男孩的提议很快取得了大家的同意。 他们兴高采烈的向那个屋子走去。 屋子里的两个影子微微笑了笑,然后牵着手悄无声息的隐在墙上,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