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鬼们得到了补魂丹的后果是什么?”无疑,这是个挺可怕的问题。 韩涵说:“它们中的修为较深者,将鬼披人皮,混迹人间,不断地将正常人的灵魂吸走,附到它们制造的偶人身上,成为傀鬼联盟的一员,来壮大它们的力量。到那时,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风姿女郎,可你可能想不到,她竟然是傀鬼联盟的一个重要成员呢。” 原来如此! “这些你为什么知道?” “我现在己然灵rou分离,我的灵魂去过地府,通过熟人打听的内幕消息。”韩涵说。 “灵rou分离?” “对。正常人灵与rou体是融合在一起的,而我因为被抽丝吸魂,灵魂己经跟rou体的结合不那么紧密了,我的灵魂经常会出窍,到处漫游,因此了解不少阴间的事情。” 噢,原来,我在秋雪时装店里看到的红痣女就是韩涵的灵魂。 “那么,你现在安全么?也就是说,傀鬼们还在每天夜里抽你的魂么?” “自从我家里有了婴血犴之后,婴血犴守卫着这个房子里的人的灵魂,傀鬼们没有再得手。” “但是,”我说,“如果婴血犴出了问题呢?我的意思是,婴血犴会永远守护你么?” “这是我mama和我一直在担心的问题。婴血犴很不好相处,它的要求极高,如果哪一天它吃不到胎盘,它可能就会一怒而离去。那时,我的末日就到了。再说,这头婴血犴是那个道士从泰山姥姥那里租来的,租期一到,它就回泰山去了。” “租期多长?”我紧张地问。 “三年。” “那就是说,现在己经过了一年,还有两年的租期?”我问。 “对。” “到时候能不能续租呀?比如,我们多出钱?” “不能。租期一到,它必返回泰山姥姥那里。” 我沉默了。 两人谁也不说话,面对着互视。 我慢慢地站起来,“我想找到那八颗补魂丹,挽回你的生命。” “天下之大,陵墓之多,那八座陵墓在哪里?你不可能办得到。”韩涵说。 “愚公移山,精卫填海,有志者事竟成。” “这太危险!探墓者大多有去无回。”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要能找到补魂丹,不使之落入傀鬼联盟之手,能够救你生命,我什么也不怕了。” “你会死的!”她大声喊起来。 “我知道。但是,壮士不惧死,奈何以死惧之?” “你——”她愤怒了,气得脸上绯红,声音颤抖着,“你不听我的劝告,大祸就要临头。” “傀鬼联盟把我逼到了绝路,我无退路,只有奋起一搏,将生死置之度外。大丈夫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天地之间,自由呼吸,天马行空,穿越古今,休提一个‘怕’字。” 她完被我的气势所倾倒,不说话了。 显然,我的话,使她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她久久地望着我,眼睛渐渐地潮湿了,在阳光下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我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看见她眼眶里的泪花在阳光的折射下,形成一个极小的七彩光谱,如同雨后虹霁一般,格外美丽而神秘。 我想,那里,就是她的世界吧。 我感到她要说什么,我心灵里这样感觉。 但相对许久,她竟然什么也没说。 我俩相对站立,默默无言,足足有十分钟。 “我,走了。”我轻轻说。 她又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眼里好多不舍,嘴唇动了几动,想说什么,却又止住,忽然伸出雪白的玉臂放到自己头上,用两只纤指,捏住一根发丝,一挣,从头上拔下一根黑丝。 “抬起手腕。”她把黑丝捏在两指之间。我仿佛看见那黑丝在阳光下闪着亮光。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顺从地抬起手到她的面前。 她用柔软的小手扶住我的手,然后把那根黑丝缠绕到我的左手腕上,缠了两圈,然后打了一个死结儿。 她一手捏着我的手掌,一手轻轻地抚摸我的手腕,我感到有一股热流从手腕处向上,向肩头,转向心脏和全身。 “戴着它,记住,当你处于最危险的时刻,你扯断这根发丝,奇迹就会发生。” 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 她说完,放开我的手,伸出手给我正了正衣领,柔声说:“回去吧。” ………… 墨镜叔果然领回来一个道士。 那道士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很能说,一见面就问:“鬼在哪?” “鬼在哪我上哪知道?”我说,“墨镜叔没跟你说嘛,我们不是去找鬼,我们是去挖掘一个宝藏,怕遇上鬼,请你来壮胆驱邪的。” “我是虚虚道长,法道纯正,天将天兵,镇一切邪。”他拍拍身上的一个包。 这么年轻就当上了道长,真是令我服气。年轻有为呀。 “啥时候行动?” “今天晚上。” “为什么是晚上?白天不是更好么?” “仙家的事,你不懂,你只管拿锹拿镐刨土,对付鬼的事,都包在我身上。” 我心中太高兴了,轻松多了,多亏有这么厉害的道士,不然的话,傀鬼们一围上来,我哪里对付得了? 当天晚上,我请虚虚道士和墨镜叔吃了一顿大餐,酒足饭饱,看看手表,己经是夜里11点半了,三人离开饭店,驱车去秋雪时装店。 这会儿,街上几乎没有行人了,只有偶尔一两个匆匆过客从街上走过。 三个人慢慢走进秋雪服装店。 董青离走时把店里收拾得很整洁,衣架什么的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我们走进里间。 虚虚道长四下打量一番,把背着的背包放在桌子上,从里面取出一件件法器,一边取一边介绍:“这是衣令牌,这是镇压印章,这黄樟木朝简,这是天师令牌总召万神令……” “总召万神?意思就是天下的神都能召来?”我无比崇拜地问。 “你天资聪慧,是不是有道缘?一看就明白。你说对了,这万神令就是召天下众神之令牌,就是托塔天王看见它,也得立马不打奔赶来。” 真厉害! “还有这个,”他最后抽出了一把三尺长的桃木剑,“这是七星剑,见鬼杀鬼,见神杀神,剑不沾血,专斩灵魂。” 我朝墨镜叔竖了竖大拇指。 “吉时己到,开挖。”虚虚道长拉着长声说。 我忙cao起小镐,往下下刨去。 墨镜叔cao一把小锹,把我刨松的土往一边甩。我俩干得很起劲,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挖出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坑,露出了那只龟背。 我们小心冀冀地把石龟从坑里搬出来,放到一边。 虚虚道长用手摸着石龟,若有所思地说:“龟呀龟呀,你好厉害呀,你守卫了这么多年,今天,你放假了。” “嘻,道长说话很幽默呢。”我说。 石龟下面就是一块木板。 在灯光照射下,那木板呈深红色,好像是上面被油渍过,所以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 我双手轻轻把木板掀开。 就着灯光,只见木板上刻着几个字:“太上老君急急如律,强阳镇阴,伏魔无极。郭真人第14代弟子无力铸。” 这正是奶奶讲的那块桃木符,是爷爷从石棺上拿回家的。 虚虚道长一见,忽然大声叫了起来:“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说着,他跪地冲着桃木符就拜。 “无力道长是你师父?” “是呀,我是无力道长关门弟子。因为我天资聪颖,法业进步,道长非常欣慰,认为后继有人,便去深山修炼了,我己经几年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了。”虚虚道长深情地说。 怪不得虚虚道长这么厉害,原来是无力道长的关门弟子。 桃木符板下面,压着一个塑料布包。 我把塑料布包拿出坑来,在桌子上慢慢打开。 外三层里三层,里面终于露出了一张棕红色的油纸。 那油纸看来年代久远了,有些打折的地方己经破损,散发出一股腐味道。 我小心冀冀地把油纸展开。 油纸有一尺见方,上面画着一线山川地图,有些地方深色,有些地方浅色,跟现在测量学上用的等高线差不多。图纸的正上方,用有力苍劲的魏碑体写着一行字:“大金钦宪皇后谥赠庆元宫太皇太后纥石烈氏讳丽花陵寝秘图。” 就是它了。 为了得到它,傀鬼们设下了多少阴谋,害得我有店不能开,有钱不能赚。 虚虚道长看着图纸,感慨地说:“怎么样?如果你们早就找我,早就可能把它挖出来了,何必弄得如此被动?看见没有,我道家法术在此,众鬼回避,谁敢露头?” “就是,就是,如果没道长在这里,傀鬼们早就来抢了。”我把油纸重新卷好。 “嗖嗖——”一阵尖厉的声音传来。 “什么声响?”墨镜叔问。 我看看虚虚道长。 道长看看我,又看看墨镜叔,又四下看看。 什么动静也没有。 道长半闭双眼,忽然说:“不好,众鬼来临,做好准备,我要驱鬼了。” 我忙把桃符拿起来防身。 虚虚道长右手舞起七星剑,左手持印章,旋转身子,在屋里转圈,一边说道:“太上老君教我杀鬼,与我神方。头戴华盖,足蹑魁罡,左扶六甲,右卫六丁。前有黄神,后有越章。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