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青吓得捂住耳朵,连连摆手:“快别吓唬人了。我胆子小,你如果说店里有灵异的事,我明天就不干了。”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她大声说,然后,给两人都倒满酒,自己举起杯子,“我的陈大老板,你看——” 她手指了指头上的吸顶灯。 “看什么?”我莫名奇妙。 “看灯。上面是不是有灯?我对灯发誓,秋雪时装店就没有什么灵异的事情发生过。起码我董青没遇见过,没听说过。” “绝对没有。”她一口闷下满满一杯红酒,说道。 人家这样起誓发咒,我也不好再深问了,再深问,场面就没意思了。 不过,我绝对不相信董青一概不知一概不晓。 她辞职的时间,正好是唐老板娘往外兑店之前半个月。 董青为什么要瞒着我? 奇了怪了! 这个小姑娘绝对不简单,不似表面那样天真烂漫,她一定还有好多关于秋雪时装店的怪事没有说。 因为董青一个人完全可以撑起店面,我便抽身出来,一心想把灵异之事调查清楚。 找唐老板娘?她回避我; 找墨镜叔?鬼知道他在哪里? 找红痣女?她本身就是一个鬼。 看来,唯一有希望的还是董青。 我想到她曾对我说过,她和别人合租一个出租屋。 如果找到她的合租室友,是否能了解到一些事情? 对,这是个好办法。 我打电话联系上了交通局一个姓韩的中学同学。 记得有次同学聚会,韩同学说他老婆在市公安局户籍处。 韩同学倒是有情有意,跟他老婆一说,他老婆要我去市局一下。 我在大超市买了一张800元的购物卡,便赶过去。 韩同学老婆拿了购物卡,明摆着是比较开心,热心地帮我查找董青这个人。 全市暂、常住人口中,共有50多个叫董青的,女性却只有7个,而暂住者只有一个。 一下子就查出来了。 按照电脑上的照片,我一下子就认出了董青:董青,女,1982年4月4日出生,原籍陕西省西安市终南县人。 “你看下面的注释,这个人己经不在本市了。”韩同学老婆说,“四个月前,她的暂住证就注销了。” “可是,她现在仍然住在本市呀,就在我的店里打工。”我说。 “这不奇怪。有些人刚来时办了暂住证,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比如离开后又回来,不想再办,这样,他(她)取消了暂住证,但本人却住在本市。这很正常。” 这很正常? 看似正常,却不一定正常。 我隐隐地感到绝对不正常。 我记得董青明明跟我说过,她没有离开本市。 如果她没有离开过本市,那么她为什么把自己的暂住证注销? 这有什么必要? 根本没必要。 因为暂住证是一次性花10元办理,办完之后再不用每月收费,有了暂住住,在打工、居住等方面,有好多政策扶植,根本没有取消的理由。 说来也巧,我刚走出公安局大楼时,迎面碰见了墨镜叔。 众里寻叔千百度,叔却在这里。 墨镜叔打量我,问:“你到公安局做什么?犯案子了?刚放出来?” “开什么玩笑?我是帮朋友办点事。” 墨镜叔打量我半天,嘿嘿阴笑:“是查人家的暂住证不是?” 这老家伙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的人,岂能是人? 莫非他也是鬼? 我禁不住后退一步。 “别怕,我不是鬼。”他说。 妈的,我心里想的什么,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不是鬼是什么? 阳光正强烈,我往他身后看看,在中午的阳光下,他拖着一条不长的影子。 鬼自然无影。 墨镜叔不是鬼? “放心了?”他扭身指着自己的影子。 我被他看破心思,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想帮助我?”我问。 “我想帮助你,换句话说,我们一起合作?” 跟一个陌生人合作? 我不想。 起码的警惕性我还是有的:也许,墨镜叔就是这个鬼圈套的始作俑者呢。 我摇摇头:“不了解你。” 他拍拍我的肩膀:“算了,慢慢你就会了解我的。不过,目前,请你听我的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回去,回到店里,一刻也别耽搁,把她烧掉。” 我其实多次产生这个想法,烧掉女一号。 但我不敢。 奶奶曾经告诉我:鬼神惹不得。 “鬼神惹不得。”我说。 “错,不是鬼神惹不得,是神明惹不得。鬼,你惹就惹了,它能乍样?” “不,不。” “该断不断,必受其乱。”墨镜说着,转身离去了。 我拒绝了墨镜叔的建议,回到店里。 默默地坐在收银台的电脑前,我看董青默默地整理衣架。 我心乱如麻,胆快吓破了,有一种幻觉,好像随时会从门外冲进来一个恶鬼,那鬼可能是墨镜叔。 现在,我每天最怕天黑。只要太阳一落下山,我心不太焉,神经紧绷。 我看看表,现在是晚上8点钟,我每天会等到8点半,把全天的货款带走。 街上下着小雨,行人很少,对面店铺的灯光,昏暗地在雨幕中闪动,好像提醒我会发生什么。 我坐的位置,是斜对着店门,而且在电脑后面,所以,我能从电脑旁侧看到店门,站在店门那里几乎看不到我。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线打在店门玻璃上,如同流泪一般向下淌。 模糊之中,玻璃上出现了一张黑黑的脸。 我以为看错了,擦擦眼睛,定睛看去。 我清清楚楚,看见一张黑黑的脸。 这张脸紧紧地贴在琉璃上,把鼻头挤成了一小块平面。 这张脸在动,那鼻头的小平面就在琉璃上蠕动。 我看不见脸上的嘴,但可以看见两只棕色的眼珠。 那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像两只黑黑的洞口。 我全身从上到下,顿时凉了。 危急时刻,我还算是勇敢。我慢慢伸手向身后,摸到了那把早己准备好的铁棍:一米来长,拇指粗细,是我昨天从东明一条街附近的烂尾楼那里拣来的。 我在问自己:如果那张黑脸冲进来,我有没有勇气挥起铁棍? 遇见恶鬼,是死是活躲不过,不如一拚。 我慢慢地提起铁棍。 正在这时,董青从衣架旁转过身,向这边走来。 与此同时,那张黑脸一下子从玻璃上消失了。 我站起来,提着铁棍追出了店门外。 外面,雨蒙蒙一片,路中央积水过脚面,街上很少行人。 我向远处看,看见十几米外,一个黑影,贴着店面,匆匆往前走。 我紧紧地跟在后面。 那身影有些熟悉。 我不远不近地跟着,走了几百米,那黑影停住,向店门看看,走进去。 我走过去看看门上招牌,是一家茶馆。 我从橱窗外看见,黑影进去后脱掉了外衣和帽子,坐在桌前。 是唐老板娘。 我可算找到你了。 我推门进去。 唐老板娘端起茶童送来的茶水,刚要喝,我己经坐在她对面了。 “你告诉我,你实实在在地告诉我,秋雪时装店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几乎怒不可遏,咬牙切齿地冲她低吼。 “秘密?”她假装镇定地反问。 “你告诉我,我不会因此向你提出什么赔偿。我只想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