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猎寒风中，谁也不是真正安全的。齐江虽然被背上的重量压得脚下发颤，但他半脚也不敢停。

可跑了几步，眼看着菲利普的车子就停在前面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他脖子上大滴地留着汗，他僵硬站着，对背后的人说：“你先下来。”

方静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愣愣地从他背上下来。

齐江站着不动，眼睛左右瞧着。大颗的汗滴不时从流到他的眉毛间，他也顾不得去擦。

在破工厂里的时候，他仗着自己有阴阳眼没有着了群鬼的道，中幻术。他跑出来的时候，也没哪只鬼飘过来拦着，所以他以为他们是安全的，那些鬼没找上他们。

直到刚才他明明看到菲利普的车就在前面了，可他跑了半天愣是跑不过去，他这才知道他是着了道了。

一天两次被困在鬼打墙里，齐江用浸满汗的眉毛想一下也知道，是小珍妮搞的鬼。

“怎么了？”方静雅有些紧张地问他。

齐江犹豫了一下，没有说真话，“休息一下，我背不动了。”

方静雅俏脸微红，小声嘟囔：“我哪有那么重。”

齐江喘着气，眼睛依旧警惕地四处看。

方静雅吐了一口长气，外面的新鲜的空气让她放松下来。她不想去想刚才的事，强行自己转移主意。她没看出齐江的警惕，故意拿出轻松地口气问，“你刚才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能骗到我？”齐江当时转身的时候，已经觉出不对。他只是当时没想到办法救她，想溜出去找菲利普报警。不过好在让他想到了办法，可以拖一下时间。

再说他又没有那么多圣母圣父的慈爱三观，方静雅要真是那样的人，又何必和黑帮僵持那么久。

“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带着骨灰盒进去。是我的错，没想到汉娜会发疯做出那样的事。”齐江不断重复说着是自己的错，他说话时并没有看着方静雅，而是警惕地四处望。

方静雅身为一个高智商的医生很快还是发现了他的不对，联想到他的能力，她很快也警惕起来。她也想到，齐江这些道歉似的话不是对她说的，甚至是想把负责担到自己身上。

这时她也注意到，四周阴深深的。虽然没有像刚才一样有阴厉的冷风，有恐怖的鬼哭的声音。可四周静悄悄的，夜晚里安静得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明明旁边才有枪战，这时却静得让人压抑。

虽然不怕黑帮的刀子，但遇上未知的神秘鬼魂，方静雅表现出本能的畏惧，她拽着齐江的衣角，尽量靠近他寻求一点安全感。齐江四处看着，他现在身上没有任何武器。小珍妮真要对付他，他连还手的力量都没有。

别说被群鬼围观撕碎，光是小珍妮能让时间变慢的本事，他就对付不了。那天对她头顶放了一枪空枪仅是全凭运气。要在她有防备的时候，想近她的身都难。

方静雅跟在他身后，小声地问：“出什么事了，我们被困住了吗？”

齐江知道瞒不过了，只好点了一下头。

谁想方静雅很聪明，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被她猜到，她捂着肚子有些反胃地说:“是要找我报仇吗？骨灰是谁的？是不是我修补的那个小女孩。”

齐江看了她一眼，被她晶亮的目光盯着，像被看穿了一切。他只得再次点头。

“齐江，我能问你一件事吗？”方静雅突然抓着他问，她很紧张地把他的胳膊抓得生痛。

“你说。”

方静雅眼神有些闪烁，她迅速问道：“那天，你对小珍妮开枪的时候，知道枪里没子弹吗？”

齐江回过头疑惑看着她，这种时候怎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他盯着她，很快从她躲闪的目光里看出不对。他眼睛动了动说：“知道，枪的重量不一样。”

“真的？”

“我会骗你吗？”

方静雅眼睛动了一下，没接话。不过她很想说，你分明在骗我。

齐江确实没说实话，那种时候他确实知道枪里没弹夹，但他没有别的办法。那种情况下救人心切，管不得有没有子弹先吓住也好。这是他当时直观的想法，如果小珍妮当时没收手，他会立即上子弹补一发。

“你想问的问完了吗？放我们出去。”齐江看着方静雅说着，但明显不是对她说话。

方静雅眼睛动了动，抬头说：“可以走了。”

齐江没多问拖着她往菲利普的方向走，这一次没有任何阻扰，他们很快走到菲利普的车子前。

两人没说话上了车，齐江自始至终没有问方静雅多余的话，虽然他已经知道小珍妮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附在她身上。刚才的话自然是小珍妮让她问的。

菲利普看到两人一起回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停地问东问西。

齐江没说话，偶尔偷偷瞟方静雅一样。

她不时皱着眉，看起来不太舒服。

齐江很想问她什么，可是一时插不上嘴。也就是这时，菲利普突然说：“嗨，你们谁看到那只骨灰盒了，我明明放在车上，它怎么突然不见了。”

齐江看了方静雅一样，还是没说话，他总不能说他旁边坐着的这位现在算是骨灰盒吧。

这时，方静雅突然说：“一个鬼魂，要是死神看不到她会怎么样？”

菲利普没听出话里的深意，很有兴趣地说：“也许是见好事，死神要是看不见，就不会被抓进地狱了。也许会有一个天使。”

方静雅转头看着齐江，显然更期待他的答案。

但齐江很犹豫，他了解鬼这种东西，他们大多偏执，一言不和就要人命。齐江想先稳住她，毕竟她还只是个小孩子，还能唬一下。

可他又有些犹豫，他不确定小珍妮有多大的能力，又或者有多聪明。

“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善良，可以上天堂的人，但最少有那么几个值得信任的人。很多事冥冥中都是注定的，我们都在找救赎自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