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的苦笑了一下,连自己的性命都要保不住了,我居然还在这儿想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不过……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我胸口处为什么没有疼痛加剧呢? 我抬起头来看侯老,却见侯老脸部抽搐,像是在忍受着剧痛,他的手爪堪堪停留在我的胸口,没能继续往下抓。 我大吃一惊,又复劫后余生的庆幸,这是怎么回事,是侯老运功出了问题吗?当世可能救我的玄门高手都在眼前,有的受伤,有的正在对敌,我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有能耐来救我,只可能是侯老自己运功出了问题吧。 侯老脸色狰狞,右手倏然放开了我,向后一探,然后迅速一甩,似是将一个人甩了出去,他恶狠狠的说道:“就凭你一个凡夫俗子也想伤我!” 我一愣,居然真是来了一个救我的人,我连忙转头朝那个被侯老甩出的人影瞧过去,那人甩在半空为路灯所阻,滑落在地上,只见身形婀娜,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挪动了一下身子,脸转向了我。 等我看清那张苍白的脸庞时,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我从来没想过竟然是她来救我——程素素,她痛苦的倒在地上,但凝视着我的双眸有那么一丝安慰,似乎在说她终于救了我。 “怎么……怎么回事你?”我颤抖着问道,“你怎么样了?” 程素素动了动嘴唇,但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不知道是距离太远,还是她已经无力说话,我双眼慢慢充斥了泪水。 侯老重重一哼:“好大的胆子!”说罢一个转身向程素素走了过去,他恼羞成怒,想要立刻要了程素素的性命。 但侯老没走两步居然脚下一软,身子滑倒在地上。 “怎……怎么回事,你……你怎么可能……”他颤抖着右手手指指着程素素。 这时候飘飘然的,在侯老身上有一个身影悠悠显形。 刘雨馨! 好久没有出现过了刘雨馨居然此时此刻出现在我的面前。 “居然是你!”侯老也是大吃一惊,但除了惊讶,他脸上更多的是愤怒,“你竟敢帮着他们来对付我!你就不怕我让你母亲魂飞魄散吗?” “你还想骗我!”半透明的刘雨馨飘在半空,愤怒异常的瞪着侯老,“我母亲早就已经被你吸了灵力魂飞魄散,你到现在还想利用我母亲来威胁我给你做事?” 我有点明白了,原来之前刘雨馨说母亲死了,要错过投胎要留在我身边是假的,她骗了我!刘太太是被侯老挟持了,用来威胁刘雨馨为他做事,原来这老儿从那时候起已经在我身边布下棋子了。 “那又如何?”倒在地上的侯老忽然大吼一声,竟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右手一挥,一道火红色的光芒迅速无比打在刘雨馨的身上,刘雨馨一下就被打飞,倒在程素素的身旁,身影比刚才淡了好些。 “雨馨!雨馨!”我心中大急,一面喊着,一面朝刘雨馨那边爬。 而这时候,忽然一道风声从我耳边略过,就见一个圆盘急速飞至侯老的面门,那是鬼宗宗主的武器,我心中顿喜,鬼宗宗主是伤势恢复了吗?浑然忘了先前鬼宗宗主也想要我的性命。 但我的欢喜没有持续太长时间,不知道是鬼宗宗主受伤太重,还是侯老太强,侯老右手回收,在那圆盘上一拂而过,那圆盘转了个向,竟速度加倍的往鬼宗宗主飞了过去,再转头看鬼宗宗主,刚才那一下他用尽了全力,此时正伏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看样子连挪动一下身子都十分艰难,眼看着那圆盘就要打在他的身上。 “小心!”一声娇喝忽的传来,我手上一轻,玄金灵笔竟然被一个女子身影夺了过去,那女子身形快捷无论,我才因为玄金灵笔被夺而一愣,她就以玄金灵笔档开了圆盘,圆盘向左侧方迅速飞了过去,嗤的一声,大半嵌入左侧一棵树上。 我心中暗惊,没想到这圆盘这般锋利,这人是谁?竟能拨开侯老打来的圆盘。 抬头看去,我吃了一惊,站在鬼宗宗主跟前,为其挡驾护航的人竟然是刘霏霏刘姐,也就是我的师姑。 她掉转头看了一眼鬼宗宗主,眼眸中深情款款,只是那鬼宗宗主却面如冰霜,重重的哼了一声,刘霏霏一脸的受伤,又有那么几分习以为常,回转头又面对侯老,确实双眸如寒潭,俏脸沉了下来。 “你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了吗?”侯老阴森森的说道,然后向刘霏霏伸出了手,“把玄金灵笔给我!” “休想!”刘霏霏右手一横,玄金灵笔挡在胸前,散出隐隐光芒,将她身后的鬼宗宗主罩在了里面。 “你难道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我助你拿那女娃儿,你助我取回玄金灵笔!”侯老大声说道,他自从刚才出现之后就一直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此刻终于破功了,恶狠狠的瞪着刘霏霏,“你我当初立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不能说了不算!” 刘霏霏扭了扭手腕,把玄金灵笔抓得更紧了,冷笑一声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是大丈夫,我是小女子!况且你要伤害我心爱的人,我还能跟你合作吗?”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鬼宗宗主,但那鬼宗宗主还是一脸冷意,没有丝毫的动容。 我在旁听着,心中大约明白了,刘霏霏和侯老原本是一伙儿的,那玄金灵笔在他们手上是明珠蒙尘无法发挥作用,因此他们借机将玄金灵笔送到我手里,待得我激活玄金灵笔之后再夺回去,估计接下来还要夺取我的五行之体,只是这侯老似乎另有图谋,想要将鬼宗宗主和苍郁师兄一网打尽,这触犯到了刘霏霏的逆鳞,当即就跑了出来。 只不过……我朝侯老看了一眼,刚才侯老说什么“我助你拿那女娃儿”,这又指的是什么呢?刘霏霏要捉什么女娃儿吗? “那你就一起死吧!”侯老突然脸显狰狞之色,眼中凶光大圣,往前一窜,赤手空拳就朝刘霏霏扑了过去,最让我感到诧异和恐惧的是侯老在朝前扑去的时候,十指指甲暴涨,且成漆黑之色,简直就跟鬼魅一般,侯老难道练了什么邪功不成? 刘霏霏脸上毫无畏惧之色,右手舞动玄金灵笔,左手呈剑指状,嘴巴快速一张一合,似是在念咒,紧接着我就看到周围灰雾腾腾,冲着刘霏霏而去,速度飞快,顷刻间就将刘霏霏包围了。 但这层灰雾似是尘土,看上去并无抵挡攻击的效果呀! 凝神细看,那层灰雾并非是将刘霏霏包围起来,而是丝丝缕缕的渗入刘霏霏的身上。 是在吸取周围灵力!我突然明白了,刘霏霏也懂得驱动玄金灵笔! 是了,她和我的父亲原本就是兄妹关系,从前若是关系很好,自然懂得如何驱动玄金灵笔,只是不知道是否她没有五行珠在体内的关系,她从周围事物中吸取的灵力并不纯,甚至还夹杂着阴气,是以看上去灰蒙蒙的一片。 夹杂着阴气?我眉头微皱,这样的灵力真的好吗?我已经发现当这夹杂阴气的灵力源源不断涌进刘霏霏体内之后,她的眉头渐渐皱起,脸上表情十分痛楚,显见得是有危害的。 强敌当前,刘霏霏顾不得其他,念咒速度不断加快,一面吸收灵力,一面脚踏奇妙步伐,以玄金灵笔与侯老对阵。 侯老面目狰狞,十指穿插,黑气纵横来回,宛如利刃,刘霏霏一声冷笑,深吸一口气,倏然间灰色的灵力大量涌入玄金灵笔之中,玄金灵笔刹那间光芒大作,碰撞上侯老的黑气,将那黑气撞得往周边四散,让侯老的脸色立刻大变。 我心中暗喜,一时间忘记了这刘霏霏也是对头。 侯老忽然一声怒吼,好似野兽狂啸,他举起右手,狠狠对着自己胸口就抓了一把。 我靠!这是打不过了要玩自残哪? 一口鲜血从侯老嘴里喷涌而出,侯老双手急舞,鲜血被打散,和侯老十指散发出的黑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暗红色的诡异血雾。 我暗暗吃惊,看来侯老不但心邪,这功夫也邪气得很。 刘霏霏一看这血雾也是一愣,脱口说道:“你竟会鬼宗功法?” 侯老冷冷一笑:“这很稀奇吗?你们一个个的都和鬼宗纠缠不清,我便不行?”他双手一合,血雾极速的朝刘霏霏围了上去。 我距离他们打斗圈子大约有三四米远,但就这么长的距离,我都已经闻到了那血雾的戾气与杀意。 刘霏霏不敢托大,回转玄金灵笔,迅速舞动起来,护住了全身,一时间玄金灵笔散发出来的耀眼金光将血雾挡在了外面,但已经不能像刚才那样打散血雾了,只是形成一僵持局面。 “贼子受死!”耳边一声低呼,几道绿影一闪而过,直扑向侯老,那是几把带着浓重鬼气的飞镖,飞镖模样异常熟悉,正是当初袁阿姨所使。 袁阿姨刚才正帮着那恶灵对付老渣,侯老出现之后,袁阿姨也知道事情不对头了,便要过来帮忙,谁知道那恶灵却不通人情,见老渣阻她行事,便顾不得其他,非要取了老渣的性命,而老渣这时候心慌意乱,急着要过来帮忙,三下两下的竟被那恶灵所趁,不管怎么说,老渣也是这鬼宗宗主的儿子,袁阿姨不能让他破坏了宗主的好事,却也不能任凭恶灵害了老渣,因此她调转枪头,帮老渣抵挡住了恶灵的一击,恶灵大怒,凶性大发,发疯似的攻击老渣和袁阿姨,无可奈何之下袁阿姨只能和老渣一起将其制服,之后才纵身而来帮忙,老渣也紧随其后。 “哼!雕虫小技”侯老不屑的一声冷笑,左手食指中指并拢,一股腥臭之极的血气冲着那几道绿影而去,那几把飞镖一下停滞在空中,但这停滞只是片刻时光,随即竟转了个方向朝袁阿姨飞去,比之先前的速度竟快了数倍。 在我眼中看来很厉害的袁阿姨却没有抵抗能力,噗噗噗三声,那三把飞镖尽数打在她的身上,接着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我又惊又急,急忙朝着老渣大喊一声:“老渣!小心!” 老渣并没有回答我,他皱着眉头看侯老,那目光……有点呆滞,只是那么呆呆的看着他,不往前,也不退后,我正要问他怎么了,这时候他的脸色又变了,像是吃惊,又像是高兴,但更多的是痛苦。 老渣不会是中邪了吗?我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反应,心中惊惧的泛起了嘀咕,鬼宗诡异功法层出不穷,似乎就有那些引人进入幻境的,莫非是侯老使出了什么鬼蜮伎俩,才导致老渣这样? 我顾不得全身无力,挣扎着就要朝老渣爬过去。 “没事!”老渣突然说了一句话,随即他慢慢的往后退了几步。 我略略放心,而侯老那边这时候也没有主动攻击老渣,他正全力抵挡来自刘霏霏的攻击,此时的刘霏霏脸色苍白,我看得很清楚,刘霏霏将从四面八法吸收来的带有杂质的灵力一股脑儿的往玄金灵笔中输送,而玄金灵笔中犼的精魂,也是放开了对玄金灵笔的禁制,将其作用发挥到极点,转瞬之间金光大做,将周围映照得犹如白昼。 侯老严正以待,血雾越来越浓,且朝着四周围扩散开来,渐渐的血雾弥漫到了我身前半米的地方,血腥味铺天盖地而来,这血雾似乎没有要攻击我的意思,但是我看到当这血雾靠近苍郁师兄的时候,苍郁师兄艰难的抬起了手,用尽最后一分力气,以手肘为中心,画出了一个金色的光圈,将这血雾挡在了外头,可见若被这血雾沾染上身了,一定凶险无比。 我连忙也抬起了手臂,想学着苍郁师兄的模样,画出光圈护住自身。但就在我深吸一口气,要引动体内灵气护身之时,丹田之中鬼宗灵力陡然乱窜起来,好似一团火焰,在我丹田之中四下翻腾乱撞,撞得我丹田剧痛,不禁啊的一声喊出了声来,忙又深吸了一口气,想将这股乱窜真气压下去,但那道原本隔开鬼宗灵力的气墙早已破碎,而我如今真气几乎耗尽,哪里还能镇压得下去,只痛得我额头冷汗直冒,更不要说什么运功护身了。 眼看着那血雾已经距离我不到一尺的距离,我只得忍着丹田剧痛,一点一点慢慢的向后挪动,无奈移动速度太慢,眼看着这血雾就要沾染到我身上。 猛然间,我面前一道剑影闪过,将那血雾荡开了一米,随即长剑急舞,道道剑芒组成了一道弧形的光圈,将我护在了光圈之中,接着飘飘然一人落在我的身边,我躺在地上做不起来,只能费力的仰头看去,却是面瘫哥! 面瘫哥见我看他,眉头微蹙,眼里似乎有那么一丝愧疚,但他马上冷着脸调转了头,左手手掌轻推,轻轻触碰上那道光芒,接着灵力轻吐,将身上灵力输入那道光芒之中,光圈熠熠生辉,越发坚固。 这血雾主要攻击对象本来就不是我和面瘫哥,被这护身光圈挡回之后,并没有对我们进行二次攻击。 我看了一会儿面瘫哥,面瘫哥却始终没有低头看我,我叹了一口气,心里一股说不出来的感受,转眼再朝前看去,血雾浓重,在血雾弥漫中,我已经不能将侯老、刘霏霏瞧清楚了,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们的身形。 在血雾之中,侯老、刘霏霏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静止着采用远程攻击方法,而是开始移动步伐,时快时慢,有时候我甚至能看到在其中有三个人影在走动,不知道是某个人的身法过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这……这……”看不清战况是让人最揪心,我求助的看面瘫哥,不知道他是否有办法,面瘫哥没有搭理我,眉头深锁看着血雾,双眸泛着金光,似乎他能看清血雾之中的战斗情况。 “现在……”我刚想问里面发生了设么事情,却听得血雾之中传来一声怒吼,这怒吼声出奇的巨大,好似天地都为之一振,我一时间分辨不出到底是谁在怒吼。 血雾剧烈的抖动起来,慢慢的变得稀薄,渐渐的消散。终于,我们看清了原本隐藏在血雾之中的情形。 侯老已经倒在了地上,全身仿佛浸泡在血液之中,似乎刚才那血雾是他身上鲜血所化,现在又重新液化为血液了,我略略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侯老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害我们了。 在距离侯老三四米的地方,刘霏霏同样身上血迹斑斑,嘴角尽是鲜血,但她脸上却满是幸福安乐之色,因为在她身后是鬼宗宗主,他斜躺在地上,一手揽住刘霏霏的纤腰,只是他冷冷的眼神透着寒芒,却紧盯在侯老的身上。 在距离鬼宗宗主一米远的地方,老渣跌坐在地上,不住的喘着粗气,看情形比他们三人要好,并没有受伤,只是仿佛累得很。 “怎么……怎么会……”过了好一会儿,侯老极缓极缓的挪动身子,就像一条濒临死亡的蛇。 “本座乃鬼宗之主,什么鬼宗秘法是本座不知道的?又有什么鬼宗秘法本座不知道他的弱点?”鬼宗宗主一声冷笑,不屑的说道,但他刚把这句话说完,就重重的咳嗽了几下,路灯下我瞧得分明,鬼宗宗主的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滴到了他如雪的白衣上,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看来他虽然以秘法重创侯老,自己的伤势也加重了。 我躺在地上歇了这么一会儿,丹田中的那股鬼宗灵力已经慢慢平息下来了,我挣扎着坐起,凝神看侯老,生怕他还有反扑之力。 在路灯光下,我瞧见在他身周有几道人为踩出的轨迹,很有规律的样子,莫非……是一种阵法? 仿佛为了给我解答疑问,侯老右手颤巍巍的指向老渣,眼里尽是怨毒:“是你!是你用困灵阵困住了我!不然……不然你是伤……伤不了我的……”在说最后一个“你”字时,他手指指向了鬼宗宗主。 “不错,你也不笨,可惜你醒悟的太迟了,而且……”鬼宗宗主一笑,“谁让你没生个儿子帮你呢?” “你……你……”侯老气急败坏,竟一下站了起来,就要朝鬼宗宗主冲过来。 “你想干什么?”老渣一个健步挡在鬼宗宗主面前,右手旋转画圈推出,一股灵气逼了出去。 这股灵气并不十分厉害,但不曾想接触到侯老身上之时,侯老却应声而倒,他这一倒,无巧不巧的太阳xue撞在路边尖锐的大石一角,身子顿时一松,倒了下来。 “啊?”老渣吃了一惊,“不会……不会死……死了吧……”他忙抢步附身,去探侯老呼吸,立即脸上一白,不敢相信的看向我:“小浆糊……他……他死了,我……我杀人了……我……我……我杀人了……” 老渣噗通一声坐倒在地上,脸现恐慌惊惧之色,老渣虽然和我一起经历过生死,也灭过灵体,但是活生生杀人的事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他浑身颤抖起来,牙齿都咯咯作响了。 我曾经听说过即使是心理素质特别强大的特警,在第一次击毙恶人的时候,也需要心理专家对他进行辅导,老渣现在的状况,如果不加以开导,就怕内心要奔溃了,我连忙说道:“老渣,你做得对,侯老用了邪术,他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了,他……他便如同一个……一个恶灵,你做得对,做得对!” “是,是,他……他是恶灵,他……他不是人类……”老渣重复了好几遍,情绪终于慢慢平稳了下来。 “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刘霏霏关切的声音响起,她扶着鬼宗宗主的胳膊,着急的问道。 “走开!”鬼宗宗主突然变了脸色,恶狠狠的将刘霏霏一把推开,像是看仇人一般的看着她。 “我……”刘霏霏倒在地上,一脸受伤,“你……我做错什么了?”她这话刚说出口,脸上就浮现一丝了然之色,她之前可是和侯老一伙儿的呢,虽然临阵倒戈了,鬼宗宗主却不可能原谅她。 鬼宗宗主没有搭理她,刚才那么一推,他又猛烈的咳嗽起来,几口鲜血喷了出来,脸上白如金纸。 “父亲,你……”父子连心,老渣往日里对他或许没多少真心,但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很担心,跑过来问道。 鬼宗宗主却没有搭理他,转头望向被袁阿姨禁锢了的恶灵,脸上流露出了从来不曾对老渣表露的父爱来,他重重的咳嗽几声,又一次转头看老渣:“我是不行的了,她……她是你meimei,你要帮她,知道吗?” “帮她害人吗?”老渣又怒又伤心,之前他以为鬼宗宗主虽然不太喜欢他,但到底是有父子之情的,可现在看来竟只有利用之心! “你就这么对我说话?”鬼宗宗主也是大怒,大约这还是老渣第一次顶撞他吧。 正在鬼宗宗主要继续怒斥老渣的时候,忽然刘霏霏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站了起来,双眼满含着不甘与怨愤,死死的瞪着斜靠在地上的鬼宗宗主:“你到底是爱她呢?还是爱她?” 什么爱她不爱她的?这话听得我莫名其妙。 但还没等我深思,刘霏霏拔地而起,身子如同飞梭,快速的往那恶灵的方向窜了过去,一面飞扑一面嘴里大声喝道:“我要让她魂飞魄散!看你将来还有何面目去见她!” “住手!”鬼宗宗主大惊失色,竟也站了起来。 但他的伤势比刘霏霏重多了,这才往前跨越了两米,身子便好几下的摇晃,好不容易把身形稳住了,刘霏霏已经扑到了那恶灵身前。 袁阿姨先前制服恶灵之后一直在她身周,这时见刘霏霏迅如闪电的窜过来,连忙挡在恶灵跟前,双手连甩,袖中飞箭连环而出,直逼刘霏霏胸前喉头要害。 “来得正好!”刘霏霏阴测测的一声冷笑,就见她右手一挥,一阵青雾从她手心****而去,瞬间那五六柄飞箭竟变得浑身赤黑,且转了个方向,三柄飞回袁阿姨,而另外三柄冲着恶灵上中下三路****而去。 这一招非常厉害,却也是用尽了刘霏霏的力气,她身子一软,就要往下滑去,却蓦然间后心要害剧痛,身边一人急略而过,正是鬼宗宗主,那后心的一击自然也是他所为了。 刘霏霏只觉得心好痛,不单纯是生理上的痛,更有心理上的痛,愿意为自己痴恋他多年,他对自己总有几分感情,没想到竟是如此不留情的下杀手。 刘霏霏的心如同她的身子一样在一点点的变冷,不过当她看见往昔冷漠如冰的脸弥漫了无尽的痛苦时,她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恶灵没救了!自己虽然要死了,他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也要魂飞魄散了! 刘霏霏大笑了三声,蓦然间身子一歪,跌倒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我在一旁看着刘霏霏渐渐消散的生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她是害我父亲的人之一,如今她死了,我应该感到欣慰才是,但一来父亲这个词离我很远很远,我并没有他热切要为他报仇的心,二来刘霏霏的遭遇让我有种说不出来难受,心里像是塞了大团的棉花似的,说到底也是为情所困哪。 我看向了那个让刘霏霏爱了半生的男人,他抱着他那恶灵女儿,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边刘霏霏的死亡。 我又轻叹了一声,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搭进去半辈子,又是害自己亲人,又是被旁人利用的,不知刘霏霏若此刻灵魂有知,会不会后悔呢? “灵儿!灵儿!”鬼宗宗主不断的呼唤着,这灵儿二字估计就是这恶灵的名字了,但不管他怎么呼唤,恶灵都没有半点反应。 大概是要魂飞魄散了吧?我有点庆幸,这恶灵三番四次的害人,当然早消失早好了。 正在我不住的偷看恶灵,想要确定她是否如我所料那般要魂飞魄散的时候,忽的一股清香味扑面而来,那香味沁人心脾,好似一下就将人带到了蔓蔓青草地上。 这香味……还有那么点熟悉……我猛地想起来了,是山鬼!是了,那恶灵是山鬼的女儿,山鬼岂有不来的道理? 幽幽清香之中,一个曼妙的身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正是绿茵覆盖下的山鬼,也不知她如何动作,就已经把恶灵抱在了怀中。 “你竟然来了!”鬼宗宗主的声音充斥着喜悦,完全不似之前那般冷冷冰冰的模样,他不顾自身伤势严重,就想要扑上去。 山鬼纤细的腰肢一扭,就避了开去,任凭鬼宗宗主扑了个空,跌倒在地上。 “你……你还是……这么冷淡……”鬼宗宗主的眼中充斥着悲哀绝望。 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哪,我一看就明白了,转头看了一眼地上刘霏霏的尸体,这算不算是报应呢?他无视刘霏霏的一番情义,如今这山鬼又无视他的一番情义。 山鬼似乎只为了恶灵而来,抱住了恶灵之后,她只对着我点点头,然后倏然间绿影晃动,她整个人就消失了,香气渐渐消散,好似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鬼宗宗主望着山鬼站过的方位,轻声呓语着。 “小浆糊,你还好吗?”强敌死的死、伤的伤、离的离了,老渣那边也松了口气,便过来扶我了。 “我……”我刚要说没事,忽然鬼宗宗主那边传来一声闷哼,我惊讶的转头看,鬼宗宗主口中鲜血喷涌,而站在他身后的正是苍郁师兄!竟然是苍郁师兄趁着鬼宗宗主神魂荡漾之际狠狠打了他一掌。 “好卑鄙!”老渣怒了,不管鬼宗宗主再这么对他冷漠,那都是他的父亲,他举起了槐树枝,一道青芒就刺了过去。 但这道青芒并没有伤到苍郁,面瘫哥眼疾手快,跃到苍郁跟前,无常剑挡开了这道青芒,然后剑尖直指老渣,大有你敢上来我就废了你的架势。 “哈哈哈!”苍郁大笑了三声,但紧接着就听扑通一声,他倒在了地上。 “师父!”面瘫哥大惊,顾不得老渣,忙去相扶,苍郁大力咳嗽起来,也如同鬼宗宗主那般咳嗽咳出了血来。 鬼宗宗主呵呵一笑:“你已是强弩之末,刚才那掌确实能要我性命,但你也活不长了。” “能……能杀了你,我……我便活不长,又……又如何……”苍郁一面咳嗽,一面喘息说话。 “你……过来……”鬼宗宗主突然把脸转向了我。 我一愣,这是在唱哪一出呀?虽然他重伤濒死,但是玄力深厚,若死前全力一击,我如今这病病歪歪的身子未必能够抵挡。 这么一想,我非但没有过去,反而倒退了一步。 “呵呵。”鬼宗宗主不屑的笑了两声,“你这般懦弱胆小,她倒对你似另眼相看。”不用说,他所说的“她”,指的只有心心念念的山鬼了。 “七叶玄草,难道你不要吗?”鬼宗宗主右手伸出,昏黄灯光下,只见他手上多了一株植物,那植物好生奇怪,整个儿呈黑色,明明没有花盆底座支撑,却直直站立在鬼宗宗主的手上。 “这……”我一愣,他是什么意思?是要跟我谈什么条件吗? “三义,这小子不敢取,你过来吧。”鬼宗宗主说道,“你出入我房间多次,难道就不是在找这个吗?” 我又是一愣,接着心中阵阵感激,原来老渣还想着这事儿。 老渣没有半分犹豫,十分坦荡的就走到了自己父亲面前,从他手里取过了七叶玄草。 我愣愣的看着这一幕,脑袋晕晕乎乎的,我曾想过千百次如何去往鬼宗夺取七叶玄草,却从来没想过竟会来得这么轻而易举,难道仅仅是因为山鬼临去之前看了我一眼,所以我才得此优待的吗? “三义,鬼宗一脉以后……以后就要靠你了……我对你……对你……不好,但是……之前传你功法却……却是毫无保留,但愿你……你能让鬼宗……鬼宗……”鬼宗宗主说到这儿,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一下倒在了地上。 “爸爸!爸爸!”老渣一把将鬼宗宗主抱在怀中,大哭了起来。 我心中无限感慨,天玄门曾经的种种劫难都和这鬼宗宗主脱不开关系,但他如今死了,我竟没有一点欢喜。 “小浆糊!”飘飘渺渺的,一个半透明的身影飘荡在我的身前,正是刘雨馨,刘雨馨被侯老攻击,身上阴气大弱,有点支撑不了的目光。 我着急的道:“你……你怎么样了?” 刘雨馨神情黯然:“小浆糊,我要走了,你以后多保重,别……别再这么轻易相信别人了。” “你是要魂飞魄散了吗?”瞬间我非常紧张,我记得当初刘雨馨是对我说要再受七年的香火才能转世。 刘雨馨微微一笑:“我要转世去了,之前我说的那些画都是为了能留在你身边而说的谎话,小浆糊,你太善良了。” 我松了一口气,心中笃定了一下,今天晚上已经伤了好几条性命,我实在不愿意见都刘雨馨也死在这儿。 眼看天色将亮,刘雨馨身上阴气又不断的在减弱,不能多呆了,她最后瞧了我一眼,慢慢的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虽然她转世而去是一件好事,但昔日点点滴滴浮现在我眼前时,我又心头很是难过。 发了一会儿呆,我想到了程素素,忙过去瞧她,幸好程素素魂魄稳定,一时没有什么大碍。 最终老渣、面瘫哥赶在天亮之前将鬼宗宗主、苍郁等的尸身搬离,又将程素素送到了医院救治,程素素几天之后便好了,只是失去了那段很可怕的记忆,或许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吧。 至于我,有了七叶玄草,性命自然无碍的了,调养了几个月之后就活奔乱跳了,而在这几个月里,我再没有碰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背后再没有人暗算我的缘故,总之,恢复了普通人的生活!真好! 仰望天空,我轻轻笑了,只是眼中一滴泪落了下来,像是对过去的悼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