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老赵家已经人丁凋零，如今只剩下赵有才这一人，只是他真有这种道行，这种本事吗？”二叔沉思道。 “天下事，无绝对。山外青山，人外人，好刀都是藏在鞘里的，心机深沉的人，从来锋芒不露。”陈老先生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看来这话真是没错。只是那赵有才设下如此歹毒的心机，他究竟意欲何为呢？”蛇老说道。 “老赵家家族曾经显赫一方，堪比皇族贵胄、王室宗亲，到了赵金贵这里一败不起，老赵家的后人们，自然是不甘心，到于今更是眼看家族香火将断，血脉无存，这困兽之斗，恐怕是想做最后的一搏了。”老先生说。 “我看老赵家已成定局，就凭那赵有才，他也想扭转乾坤，逆天改命么？”蛇老质疑道。 “天道轮回，并无定数，命有常理，可修身改命。你看这屋外，斜风细雨，何时是停日？”老先生说。 屋外夜色浓如黑墨，山雨同夜色交融，与斜风缠绵悱恻，润物无声。 “这雨，看样子，不得三五日，怕是停不了了。”蛇老说。 老先生一笑，却也不观屋外风雨一眼，说道：“这雨子夜时分便会停下，明日天光放晴，我沏清茶一壶，你我对弈一局吧。” 蛇老笑道：“好哇。” “老爷子，你还会下棋？下的好吗？”我有意打岔插嘴道。 “先生是棋中圣手。棋艺超群，我自然不敌。”蛇老谦虚道。 “蛇老过谦了。”二叔笑道。 “先生，蛇羹这个火候。味香、汁纯、汤浓，正是极好，极滋补的，得趁热吃。”蛇老说着，已盛好一碗蛇羹，递给了老先生。 老先生接过蛇羹，喜上眉梢。开始细细品尝起来，仿佛这人世间再没有比这更难得的享受了。 这一夜，也不知道雨究竟是不是在子夜时分停下的。我和泉水挤在一起，却睡得特别沉，只到天光放亮，清晨我起来时。已是艳阳高照了。山光苍翠，碧新如洗。、 而我的人生，也就是从那一刻，从那一天起，发生了改变，就注定我以后所走的道路必然与众不同。 山居生活清苦，虽然远离了自小居住的寨子，见不到我爹娘。也见不到我祖母，还有小牛子和乔麦子。我也真是想他们，但是好在有泉水作伴，这日子也就过得并不无无聊。 二叔那天问我想不想家，我斩钉截铁的答道，不想，二叔说，还生你爹的气呢？我满口否认，没有，其实心里却还是对我爹不问青红皂白，为了一个外人如此毒打对我，在心里耿耿于怀，想不过，我始终认为自己没错。 就像我现在跟你讲起这段往事，我虽然早已经原谅了我爹当年的行为，但是我依旧拒不向我爹认错。 可能人生就是如此，有人伤害了你的同时，他也造就了你。 那时候，换了地方，虽然变成了更大更深的山，我们生活在深山老林，如同野人，不过我却依然觉得特别新鲜，再加上没了我爹和学校的束缚，人过的自在，有时候会跟着泉水或者蛇老到山里采药打猎，山里好多东西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第一次吃到，日子喜乐无比。 我这人天生就是食rou动物，你叫我天天吃rou都行，虽然很少见到粮食饭粒，但是我一点也不觉得这天天靠山吃山货的日子太歪腻，有时候过很长时间，泉水便会同蛇老或者是二叔一道出山，总要走上好几日，也不知道是哪里的镇子市坊换些粮食用品回来，所以能够吃上米饭的时候，人又觉得稀奇无比，总之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一点也不比我在寨子过得差。 倒是日子久了，我开始有些担心小牛子，他一个人在寨子里，平时和别人也玩不来，就属和我最要好，也不知道我走后，赵有才这歹毒下作的东西有没有用计害他，有没有对他怎么样？ 这倒是我最为担心的事情，想想我和二叔来这里的路上，在那柿子坪遇到的血蝙蝠，猫灵，还有那老狗，以及那破窑陈尸洞里的人rou泥人，这种种手段，若真同老先生所断言的那样，都是出自赵有才的手段，那这人也就未免太可怕了，当然最为可怕，最叫我毛骨悚然的还要属在乌棺峡遇到的那逆水行尸，这其中的秘法手段，只怕是赵老四在世，也是望尘莫及，世人都说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看着读书的书生要是歹毒起来，他歹毒的心思怕是比蛇蝎心肠更厉害十倍不止，这种人就是活在世上的活鬼。 在哪里安顿下来之后，我很快再次见到在十二重楼大显神威的那只大猫，当初还玩笑要给它找个媳妇配对呢，再见时它依旧是那副肥胖懒散的摸样，只是一双眸子里闪闪发光，显得格外不一样，我知道这家伙不动则已，动起来就必定是同在十二重楼的时候一样，惊天动地。 我也再次见到那条猎狗，这狗同大猫一样，养尊处优，待遇比黑驴蛋子要强多了，泉水和蛇老从不带它出去打猎，好不容易带着黑驴蛋子打回来的猎物，还得把最好最鲜纯的rou分给它，黑驴蛋子看的很是不服气，但是这狗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尊贵气势在那，黑驴蛋子的不满也多是做做样子，虽然每次只能吃些我们吃后剩下的，但是这狗依旧感到很乐呵，很忠诚的陪在蛇老身边。 在草房屋后倚靠的山体上，也不知道老先生花了多长时间，在里面开了一个洞，洞里放着的多是老先生的藏书，也有他自己闲时写著的手稿，这个山洞的选址和开凿方法都很讲究，里面常年干燥，有自然通风，所以书卷放在里面，久经年岁，却都保存的相当完好，著作门类丰富齐全，风水、天象、地气，民俗、历史，里面应有尽有，老先生也并不吝啬，只说叫我随便看，我也就乐在其中。 那夜听先生和蛇老二叔谈话的意思，我也知道我在这山中的日子，肯定是呆不长久的，我说，先生，你让我拜你为师吧，这也确实是我实实在在的想法，先生说，你苗子不错，不过还不是时候，我又问，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先生只说，天机不可泄露，时机到了，你也就自然之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