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小鬼换面】 虽说我九岁那年,把乔老头的孙女乔麦子带进了油菜花田里,脱光了她的裤子,寻着好奇的心思,看了个究竟,后来觉得她那地方有趣,就顺手摸了摸,我也不知道这究竟算不算破了身,于今要用我的尿,就是不知我这尿还是不是童子尿,还能不能发挥童子尿的功效。 不过我估摸着我应该还算个童子吧!这时提着刚尿满的竹筒子,赶上走在前面的二叔,虽说黑灯瞎火的,天边又是毛月亮,但是有我二叔在,我非但不害怕,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赵老七这尸儡小鬼在搞什么下作,此时虽说小路不好走,我心里却有点兴奋起来。 “待会到了河滩上,你可要跟紧我,咱们见机行事。”二叔叮嘱道。 “嗯,放心吧!二叔。” 到了河滩上,赵老七的哭声已如临在耳畔,哭得不见消停,二叔先四下望了望,眼下也就十来分钟的脚程,就该到了断魂岸的乱石前,这一带河滩上,要说隐蔽的藏身之所,也就是河滩上的大青石和河岸边的枯黄芦毛翦(草的一种,叶子两侧有锯齿,极其锋利)丛了。 “这狗东西,哭了几个时辰了,也不嫌累得慌。”我对二叔说。 “行尸走rou而已,那里会知道累,这小鬼,跑到断魂岸,也不知道他意欲何为,都说鬼打灯,夜探路,我看八成是上次来了这地方,便只记得这一条路了。” “二叔,那咱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到了断魂岸,咱们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先看看,看看这小鬼身上的鬼气,到了几成火候。鬼娃子的听力嗅觉都极其的灵敏,我们得慢着点走,别弄出什么风吹草动的声音吓着了他。被他发现了我们可不好。” “嗯!”我应声答道。 于是我和二叔放缓了脚步,一面慢步朝前走,一面留意四周的风声动静,这风高月黑夜,正是鬼事多发的时候,叫人不得不当心,毕竟人鬼殊途,做人还是做人,万不能和鬼靠的太近。再说冬天也不比夏天,虫鸟都去冬眠,河滩上本就寂静的只有淡淡流水声和风声,此时说不定一个落脚不好,都能被赵老七听见声音。 这鬼娃子,虽说做的是人鬼殊途的勾当,听不见阳世人的说话声,但是对于阳世人的脚步声,他们确实能分辨的很清。 “叫你慢点,也不用提心吊胆啊!步子轻一点就行了,就跟平时走路一个样,别就就摸摸的,咱们光明正大,反倒弄得你跟小鬼一样。” 二叔看我走路有些细心别意,便专门提醒我。 “人越是遇见鬼了,你越是不能害怕,越是不能退缩,你要在气势上压过他,不然就会中了鬼娃子的下作,咱们是有阳气的阳世里的人,你遇见鬼了,在气势上能压过他,你进一尺,鬼娃子们就会退你一丈。” “嗯,我明白了,就是遇见这些长在暗处的东西,你首先在气势上不能让他们得寸进尺。是不是这个道理?” 二叔点点头。 “领悟的还挺快,所以说我觉得你适合继承我的衣钵,你爹还非不干,真是个老顽固,和你爷爷一样,简直顽固的不行。” 我嘿嘿一笑。 说话间,虽说步子小,走得慢,但是转眼,断魂岸就已在我们眼前,此时赵老七的哭声还在,我们也能远远看见他的身影,他正痴痴愣愣的坐在断魂岸岸头的那块大石头上,那快石头伸到水里,露出漆黑的石背,赵老七坐在上面,伸手举着那个红灯笼,灯光照在断魂岸下水潭的水面上,映得水里一片烛火霞红,有些赤焰森森。 看到这画面,我一阵兴奋:“二叔,你看赵老七那鬼娃子,果然在那里。” “嘘,小声点,别惊到他,咱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慢慢看他要干嘛。” 我于是不再做声,二叔朝四下一打量,这断魂岸下是一个深潭,潭水极深,虽说有天然的石头在边沿,但是不好到那地方去。唯独断魂岸的乱石堆里长着大蒲笼(乡下土话,一大片的意思)的芦毛翦,这蒲笼芦毛翦中,既便于隐藏,离得赵老七所在的地方又是很近,是一个观察他的好地方。 选定位置,剩下的就好说了,这时我跟二叔将脚步放的更慢,等到和断魂岸靠的近了,便躬身行进,免得被赵老七这小鬼看见。一切进行的也还算是顺利,我和二叔很快便藏身在了断魂岸乱石堆的那蒲笼芦毛翦里。 顺着杂草间的缝隙看过去,因为天边总算是还有月光,加上赵老七手里有灯笼,他的举止样子,也就不难看清楚。 此时的赵老七,吃了两副元婴的脏器,果然不一样了,虽说依然长着一个大头,浮肿的脸上也还是布满裂纹,但是裂纹之间的皮rou,已有了红润的光泽,比之活在阳间里的世人也没什么差别了。只是一双漆黑眼睛的孔洞里,这时透出一种晶碧闪闪的绿光,一看他眼神里的光泽,便使我想起了狐狸坡那群碧眼晶晶的狐狸,他们的这两种眼神里透出的绿光岂不是很相像。 看来这赵老七十成成了狐狸坡那群狐妖cao控的尸儡,只是我们看了半天,这赵老七只光坐在那块石头前,一个劲拼命的死哭,也看不见悲戚的眼泪和痛苦的表情,光是哭,更不见什么动作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看得有些焦躁着急了,再说这寒冬腊月,冷水滩头,也真是冻人的不行。 二叔这时递给我一个酒瘪子,小声说:“冷了吧!别着急,还没到时候了!再等等看,冷了,你就喝一口酒,暖和暖和。” 我接过二叔递过来的酒瘪子,喝了两口我们乡下人自家酿的包谷酒,酒到嘴里甘甜辣爽,我回味了一阵,不一会身上就涌起了一股热气来,我再将酒递给二叔,二叔也顺势喝了两口,我们便趴在芦毛翦里,继续看,继续等。 说来奇怪,这晚来到断魂的自始至终却只有赵老七一个人,我估摸着赵老四担心自己的儿子,他应该也会来的,但我却始终连他的人影都没有看见。这倒是有点违背常理。 我和二叔在断魂岸的滩头也真是等的久,我在心中嘀咕:“赵老七啊赵老七,你他娘的就不能给老子有点动作声音?莫说你这小鬼做的还真是舒坦,老子趴这冻得都快成根冰棍了,你倒好,提着灯笼哭天哭地,看水又看山。” 但是赵老七完全不能领会我的心意,他依旧坐在那儿死哭,夜是越来越深,我想打个盹都不行,因为赵老七的哭声实在太闹腾,太吵人,人趴在那是完全迷不住。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候,我二叔看看他的那块老怀表,然后拍拍我,轻声说:“快了快了,该有动静了,别迷了。” 我一个机灵反应过来,忙擦擦眼睛,说:“真有动静了?” “还没呢?马上就是子夜时分,日月交替,到了第二天,夜也是要换更了,这小鬼应该就有动作了。” 我还以为赵老七真是有什么动作了呢,本是心一提,这时又落了下来,不过听二叔这么一说,也是不敢再爬到那儿迷糊了。眼睛神一个劲死死盯住赵老七,心里一分一秒的默数着时间,终于到子夜十二点。 二叔说的也还真准,本来没有半点动作的赵老七,到了子夜时分,他心里似乎也有一本时间账,有台时间机器在转似地,不差分秒的那么准,他停止了哭声,然后机械的低头,看着水面上的波光,似乎要将清粼粼空无一物的潭水看出花来。 起先潭水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倒影着赵老七的丑恶的样子,我心想这家伙,还他妈挺自恋,他要是有他的鬼心思,指不定看着水里自己的影子,以为自己是一个他妈的大帅哥呢。 我正想着,这时山涧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这种天寒地冻的大冷天气,刮阵风也不奇怪,只是这风在山涧呼呼滴流的一转,便吹到了河滩这断魂岸上来,风过水面,平静的潭水一荡,晃荡着闪了过去,水面便如同写字板一样被刷白了,紧接着,水里倒影着的便是赵老七原本遇害前的面目样子了,赵老七看着水中原本的自己,这时脸上就露出了激动的喜悦和笑意,像是在孤芳自赏着水里的他自己。都说鬼是没有表情的,是不会笑的,想不到赵老七居然会笑。 “他这是在干什么呢?”我轻声问我二叔。 “他怕是要鬼换面了。” “鬼换面?” “对,你看他现在这长相,比他爹赵老四好不到哪里去,可能他被炼成尸儡卒子的时候,他主子还留了他一丝意识,他还能记得自己以前的样子,现在看自己这么丑陋,他是在想方设法的想要变回自己以前的面貌样子哩!” “这能成吗?”我问二叔。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看看再说吧!” 只见赵老七又朝着水里孤芳自赏的看了一阵,这时风忽然停了,等到水潭里的水恢复平静的时候,水潭里他的影子也恢复到了现在的丑恶面目。 赵老七脸上的喜悦笑意,顿时卡在了那里。他猛然站起身来,似乎知道自己的相貌样子已成定局,便不对水里的倒影再做留恋。他起身后先是向四周望了一圈,我和二叔连忙低头伏下去,免得被他发现。 赵老七看四下并无异样,这时忽然抬头仰面,看着天上的毛月亮,一阵声嘶力竭的嘶吼了起来,似乎是在质问上苍,为何将他的样子变成这样。他一面嘶吼,就一面伸出了自己的双手,只见他手上皮肤黝黑,指甲银白发亮,尖锐修长,我以为他张开双手是要长抒怀抱,大发感慨什么的,不想他将手一伸出,便借着锋利的爪子在自己的脸上刨了起来,利爪没入rou,已是不见指甲白。 片刻之间,他浮肿的脸上已是血rou模糊,面目全非,暗黑腐臭的鲜血一滴滴从脸上滴落,散发出难闻的气味。这怪异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之后,不到片刻功夫,只听四周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我心里立刻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但是一时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突然,山外毛月亮底下的树杈上,响起了一声悲凉凄惨的乌鸦的低鸣声,我们这把乌鸦叫做老哇,这东西一叫,准没有好事情啊发生,它要是飞到哪家屋后的山坡上一夜鬼叫,那这家子必定是死人的。 老哇的这一声叫,倒是吓了我一跳,我回头一看,这不看不打紧,这一看,已不知我身后何时多了一条毒蛇来,这大冬天的真是见了鬼,蛇的身子估计早被冻成冰棍了,这家伙是从哪冒出来的。 二叔看我扭头半天没回过去,这时也扭过头来,看见那蛇时也是有点意外:“这寒冬腊月的天气,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这畜生是从那冒出来的?” “不知道,我也正纳闷呢!你看它盯着我们老不走,不知道心里在寻思什么呢。” “嗯,别动,看看这畜生到底是要干嘛。” 那畜生在那里盯着我们看了一阵,不见我们有什么反应,这时扭头,身体弯弯扭扭的朝着断魂岸赵老七所在的地方扭过去。 我和二叔这时都松了一口气:“这种天气出来的毒蛇,必定非比寻常,它吸收了地底下的阴毒之气,体内毒性比平常高十倍不止,要是被它咬上一口,就算是你大伯犁田的大水牛,估计都没得救。” 二叔既然这么说,那自然是真的,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这时,我们将头扭过来看向赵老七,我们才不过看蛇的片刻功夫,赵老七身边正发生着不可思议的事情,无数毒蛇毒虫正从地底下,还有断魂岸的乱石堆里涌出来,爬向了赵老七,这些毒物,难不成受了从赵老七脸上滴落鲜血的吸引?除此之外,看来没有什么更好的解释。 这些毒物涌向赵老七,赵老七连看都不看,抓起这些东西,就往自己的嘴里塞,像是比吃了美味佳肴还要愉快。这些毒物估计都是冲着他身上的腐臭味去的,原本预计着寻着了猎物了,此时却没有想到,反而被赵老七反噬。 虽说赵老七吃这些毒物的毒物的速度极快,但是毒物数量极多,他速度再快,也没办法一下子吃完,奇怪的是,那些毒物聚集在他身下之后,那些没有被吃的,竟莫名其妙的凭空消失了。 “坏了,坏了!”我二叔在嘴边轻声嘀咕。 “怎么了?二叔。”我问。 “坏了!只怕这赵老七这尸儡不简单,他主子八成是要把他练成尸虫毒儡,一旦练成了尸虫这东西,他可就不是简单地一具尸儡卒子可比。” 等到这些毒物聚在赵老七身下,全都消失不见的时候,赵老七仰天吐了口黑气,就像是吃饱了,打了个饱嗝似地,感到无比舒逸。而这些毒物对于赵老七来说,更像是一种大补的滋补品,还有着灵丹妙药的功效似地,被他自己抓的血rou模糊的脸,在无形中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自己也似乎感受到了这种改变,这时捡起地上的灯笼,提起来,照在断魂岸下的潭水里,映着水中的亮光,他又开始端详水中自己的丑样子,我心想这狗东西,变成鬼娃子了,还这么自恋。 赵老七看了一会水中的自己,那只空着的手,便向自己的脸伸了过去,尖利的指甲抠进rou里,慢慢将脸上的皮rou顺着本有的裂纹,一点点撕扯下去,很快露出无物恶心的腐rou,脸间腐rou里满是蛆虫在蠕动,看着令我顿时泛起了恶心。 “叔,我们灭了他吧!这腌臜不堪的鬼物东西,留不得他在世上。” “不,现在还不能,他现在正从尸儡卒子演变成万毒的尸虫,再说,他的主子我们也还没找到。灭了他,他的主子还在,只怕还要出来害更多的人,这是治标不治本。我们要灭他,就得把他连同他的主子一起斩草除根。” 赵老七现在的样子虽说变得更加恶心,但是他自己是全然不觉得,这时一面打着灯笼,看着水里的自己,一面不知道在他穿的那件破棉袄里摸索着什么东西,等他拿出来的时候,我这才看清楚,竟是一张人皮,起初这张人皮拿出来的时候,有些发皱,看不清是什么样子,只见赵老七将这张人皮拿出来之后,将它吐落吐落伸展,然后慢慢按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再一点点的将这张皮,在脸上按压平整,他满是腐rou的脸上,这时候就慢慢现出了人形,这,这竟是一张婴儿的脸,看那脸型样子,皮面五官都还没怎么长成,怕是一张刚出生的婴儿的脸皮,我看见赵老七刚换的这张脸,马上想到了前天晚上在河滩上遇害的王烟袋的女儿和他的外甥。 我甚至敢在心中大胆的猜测,赵老七用的这张皮婴儿脸皮,就是河滩上被那只狐狸残害的婴儿的皮,那晚那只会接生的狐狸只是取了刚出生婴儿的脏器,没来得及取人皮,产妇和婴儿被掩埋在荒山野岭之后,难道是赵老七去把那埋葬尸骨的地方刨开了,再取了那婴儿脸上的皮?此时看见赵老七脸上的这俱婴儿脸皮,我便断定了自己的猜测想法。 赵老七换上这具脸皮后,觉得很满意,他把水面再次当成镜子,借着灯笼里的亮光,细细看着自己的样子,如此看了半天,这才如幽灵般慢慢悠悠的转身,提着灯笼,爬上河岸,顺着石坡往上走,看样子是要回狐狸坡。 “二叔,咱们怎么办?要不要跟上去?” “不跟了,他八成是回狐狸坡的家里去了,咱们也回去,让你爹等急了可不好,搞不好,他又是要连你二叔我一起收拾了,他现在可是大队长,当官呢,你二叔我是草民。再说我心里也有了底,明天该是准备准备家伙的时候了。” 我知道二叔这是说笑,不过时间也真是不早了,是该回去了,搞不好我爹再要是发起脾气,说不定再也不要我去二叔家里了。 看赵老七提着灯笼走远了,我和二叔这才爬起来,已是一身的酸疼,腿脚都有点不听使唤了,这时抖落抖落自己身上的渣子,提起二叔装童子尿的竹筒子,一想这尿也没用成,也不知道自己还是不是童子鸡,这时一想到尿这东西,我这尿就来了,憋了这么长时间,也真是憋了好大一泡尿,这时抖落下裤腰带,打了个寒噤,就地就撒起了尿来,二叔看我尿尿,估计他也憋了不少,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便同我一起在这河滩上撒起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