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游乐园,热闹非凡。
即便阮清歌看不见,从周围的喧闹声也知道,这里人山人海。只不过温锦言一直搂着她的腰,将她护在怀中,所以这一路,她都没有被路人撞到过。
“有特别想玩的吗?”温锦言知道她心情低落,所以声音也放的特别的轻缓。
阮清歌不愿拂了他的好意,想了想,回道:“旋转木马。”
欢快的音乐响起,木马开始了它的旋转。虽然她再也看不见华丽的木马、绚烂的灯光,但是依旧在黑暗中享受着飞翔时的愉悦。
她记不得了,到底有多少年没坐过旋转木马?
也许是十年,也许是二十年……
“清歌,看这里!”温锦言在场外拿着手机给她拍照。
阮清歌努力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挥了挥手。她的脑中突然跳出了一个声音——
“清歌,看这里。”
那一年,阮清歌七岁。
“爸爸,要把我拍的漂漂亮亮的!回去给妈妈看!”阮清歌生平第一次坐在木马上,对着不远处的江枫兴奋地叫道。
江枫把视线放在阮清歌身旁的小女孩身上,担心地叫道:“乔乔,抓紧木马!小心摔着!”
阮清歌被忽视了,不开心得鼓起了嘴。等到照片冲洗出来,她的小嘴更是撅得老高。
“爸爸,你怎么拍的全是乔乔姐?我只有侧脸。”阮清歌拧着小眉头,不满地叫道。
江枫摸着她的头,安慰道:“清歌,乔乔姐没有爸爸,妈妈也不在身边,多可怜啊。爸爸得把爱分给她。”
“哦。那我也要把爱分给她。”阮清歌霍然想通,抬起一张精致的小脸,冲着江枫露出讨好的笑容,“爸爸,我很乖,是不是?”
——
有人说,旋转木马代表着幸福,因为它无论怎么旋转都会回到原点,就像幸福从来都不曾离开过。
然而当阮清歌时隔二十年,再次坐到木马上时,却感受到了深深的孤独。木马们永远都在互相追逐。彼此的距离,永远都一样,不会改变。
不管再怎么努力地追赶,永远都追不上。就像她,不管再怎么努力想要获得江枫的疼爱,到头来也只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下来,在红肿的脸颊上蜿蜒出一道水痕。阮清歌连忙拭去,再次扬起唇角。她知道,温锦言在看着她,她不愿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音乐停下,木马回到原点。阮清歌慢慢地爬了下来,刚回在地上,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以后我会保护好你的,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伤害。清歌,你相信我,为了你,我会好好努力的。”他的声音带着某种近乎执拗的笃定,如绵绵江水、巍巍青山,又仿佛是亘古不变的誓言,在她耳边轻轻流淌。
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因为他的话又掉了出来。阮清歌哽咽着声音问:“锦言,为什么喜欢……这样的我?”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温锦言伸手,擦拭着她的泪水,心疼极了,“别再伤心了。”
“嗯。”阮清歌把眼泪狠狠地吞回肚子里,抓着他的手,由他带着往外走。他的手指修长有力,因为长年累月画图积起来的茧,摸上去有点粗糙。“锦言,你是从小就立志成为设计师吗?”阮清歌突然很想很想了解这个男人的一切,包括他的过去,以及他的现在。
“不是,小时候我想成为一名漫画家。我甚至都想好了,我要画一位热血少年和他的伙伴们航海冒险的故事。”小孩子蜂拥跑过来,温锦言把阮清歌护在怀中,继续说,“不过我爸经营着服装王国,他一直想要我成为设计师,我的身边也全是一流的设计师,所以我不知不觉就走上了现在的道路。”
“锦言,其实我十六岁时就知道你的名字。那时师傅对我说,深城出了一个天才少年,和我的能力不相上下,会是我未来最大的对手。”阮清歌讲到这,莞尔一笑,“没想到你竟然会成了我的老板、老师,还有,”她顿了顿,握紧他的手,补充道,“男朋友。”
“感觉如何?”温锦言停在了一个卖棉花糖的小贩前。
“很神奇。”阮清歌手中被塞了一串爱心形状的棉花糖,有点无奈又有点开心,“锦言,不要把我当成小女生,我都是一个孩子的妈了。”
温锦言把她散在面前的几缕发丝挽到耳朵后,磕磕巴巴地说:“我没有把你当成小女生,而是公主。上次亲子绑腿比赛,承光说在他心中你是世上最美丽的公主,在我心中也是。”
阮清歌低下头,不好意思地笑了又笑。她知道他在用各种方法哄他开心。这个男人训起人来是一套一套,说起甜言蜜语倒是生涩的很。不过在她听来,却是窝心的甜蜜。
这时,温锦言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下屏幕,是温弘打来的。他让阮清歌在这里等他,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阿锦,你还天弘总经理,你什么时候踏进总经理的办公室?”温弘的责骂声响起。
温锦言说:“我会去天弘上班的。”
电话那端的温弘明显怔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