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劝你还是全部告诉他们的好，”张建文对郭飞说，”这事情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相信我，我们合作这么多年了，我不会害你。”

郭飞拧着眉头：”有多严重？”

“谋杀！”张建文说，”那个杨梅雪的女人在三天前从窗户上掉了下去……法医已经断定那绝对是谋杀……”

“谋杀！可她的确写了遗书！”郭飞说，”他们可以到杨梅雪工作过的公司去找证据啊！”

“他们已经找到了，也证实了是她的笔迹，可那只能说明，有人抢在她自杀前杀死了她，更何况还有内部消息，警察在她家里找到了****”

“啊？！”

张建文说，”比那更糟，她是个吸毒者。”

郭飞张大了嘴。

“吸毒！”

“谋杀，毒品，警察要找的不只是凶手，还有毒品的来源，”张建文同情地看着郭飞，”知道有多严重了？”

“您能不能帮我去问问曹鹏辉和郭丽娜，”郭飞叹了口气，”我必须先征求他们的同意。”

曹鹏辉从停尸房走出来的时候，似乎自己也变成了一具行尸走rou。

他没有哭，可谁都知道，这个时候不哭比哭出来要难受得多。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郭飞仿佛可以看见他的血脉骨rou都随着这个动作坍塌了。

也许人往往要到了最后时刻，才会发现失去的总是最重要的。

郭飞在那一瞬间原谅了他，他想杨梅雪也会原谅他，他走过去，想对他说把订金退还给他，但又觉得时机不对，至于安慰的话，他却是一句也想不出来，只好默默地站在他旁边。

他转过头，发现王浩正抱着胳膊站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曹鹏辉把脸捂在双手里，哽咽着：”她竟然瘦成那样……我都快认不出来了……都是因为我……”

郭飞想说，那是因为毒品，但他终于忍住，的确是他，他就是杨梅雪的毒品。

王浩终于等到了开口的机会：”曹先生，星期三晚上，你在哪里？”

“星期三晚上？”曹鹏辉缓慢地调整着思维的频率，”我在……我在……开会……对……有个大项目要投标，我们开会开到凌晨三点，唔，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郭飞明白了：”她是十号晚上出的事？！”

王浩点点头。

曹鹏辉愤怒起来：”你以为我杀了她？！简直岂有此理！”

“例行问问，”王浩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只要有真凭实据，谁都冤枉不了你。”

郭飞喃喃道：”10号，10月10号刚好是杨梅雪母亲的忌日。”

葬礼之后，人群逐渐散去。

曹鹏辉和从加拿大赶来的杨梅雪的父亲相互搀扶着离开，这两个背叛过杨梅雪的男人却因同时失去了她而成为了朋友。

郭飞和参加葬礼的人在山下分手之后，又迅速跑回了墓区。

果然，她看见郭丽娜站在杨梅雪的墓前发呆，墓前有一大束蓝色妖姬，那是曹鹏辉特意买来的。

“我刚才看见你躲在树后面。”郭飞说。

郭丽娜说：”哼，她活着的时候得不到，死了倒把心都带走了。他们对死人比对活人慷慨。”

“别在这儿说这种话！”郭飞提醒她，”死者为尊。”

郭丽娜抹去腮边的眼泪：”他不让我来参加葬礼，他说杨梅雪会生气的……我输了，输给一个死人。死人得到了一切，活着的人怎么办呢？”

郭飞沉默着。

“我遇到曹鹏辉的时候，他在酒吧买醉，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我用几张钞票就把那些围在他身边的流莺赶走了。”郭丽娜回忆着，”我在他身边坐下来，我问他，’是为了钱？还是为了女人？‘他的眼睛忽地一亮，我就知道我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可我没想到他会告诉我那是为了一个叫杨梅雪的女人，随后更把她的照片拿给我看，我说这个女人不怎么样嘛！一点也不漂亮，你喜欢她什么？他摇摇头，没有吐露谜底却吐了我一身……那次邂逅一点都不浪漫。我强忍着酸腐恶臭将他带离了那里，我把他带到我住的宾馆，脱掉他的外套、衬衣、鞋袜，把他塞进白色的床单下面。他突然抓住我的手，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郭飞猜到了，但是她摇摇头。

“他说了三个字，”郭丽娜说，”杨梅雪。”

门”喀”地开了，郭飞屏住呼吸，迅速地闪了进去。

他掏出手电筒，但是眼前却立即光明一片。

他看见王浩正站在屋子中间，对他挥了挥手：”欢迎光临。”

郭飞愣住了。

“擅闯民宅，多半也和你的职业道德不冲突哈？”王浩故意露出了腰间的手铐，”不用说了，杨梅雪的房间被人翻过，也是你干的了。。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没有！一个字都没留下，你们很彻底啊！”郭飞气呼呼的。

“嗯？”王浩似乎若有所思，片刻之后他吐了口气，”你没明白我的意思，你这是破坏现场，罪不小啊！”

“什么啊？！”郭飞叫起来，”我是正大光明找房东拿了钥匙进去的，人都下葬了，房子也解禁了，那算什么现场啊？！”

“我不是说那个，”王浩用手指着地下，”我是说这里，这儿是凶杀案发的第一现场！”

郭飞怔住了。

“当然这是另一个谋杀案了，和你一样，是个私家侦探，独居，这房间的地毯很明显被清洗过，可是血迹并没有洗完，很可能就是第一现场。”王浩指着郭飞靠着的门，郭飞这时才发现他戴着手套，”你破坏了现场的门，还有锁具。”，

“那你呢？”郭飞打量着周围，没有封锁带，他冷笑着，”恐怕你也没有搜查令吧？王警官？”

“搜查令只是时间问题。”王浩说，”但你的问题不是时间问题。”

见郭飞脸色铁青，王浩又说：”不过，如果你协助警方破了案，那就没有造成不良后果，但如果案子没有破，那就……”

“你能不能直说？”

“信息共享有助于协助。”王浩说。

郭飞咬了咬牙，然后说：”好吧。曹鹏辉曾经委托他寻找杨梅雪，可是他收了订金没几天就消失了，曹鹏辉以为他是个骗子，所以叫我帮他把他找出来。开始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杨梅雪被确认是谋杀之后，我觉得他的失踪有可能没那么简单，所以想过来看看有些什么线索。”

“为什么在警察局的时候不说？”王浩的脸板了起来，”你故意隐瞒不报？”

郭飞一脸郁闷：”我在警察局的时候没想起来好不好？你不要什么事都上纲上线好不好？”

“好，好，好……”王浩缩着头，指着门，”你现在可以回去休息了，我不会拷你走。”

郭飞横着眉：”你刚刚才说了：信息共享有助于协助！我可不想为你破不了案背黑锅！再说了，也许还有很多其它重要信息在我脑子里呢，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