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怎么半夜三更起来看电视?叫你也不答应!”晓岚看着我脸上的黑眼圈,疑惑地问道。 “哦,睡不着。”我双手捧着她的小脸,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笑了,“真好,你一点都没变。” “白痴。”她白了我一眼,在我脸上亲了亲,又看到了我手腕上的表,“你怎么还戴着啊,扔了吧,我看着心里有点发毛。” 我全然不在意地松开她,走进洗手间开始刷牙。 “你的电动牙刷呢?”晓岚看着我握着儿童牙刷耍得不亦乐乎。 “唔。”我满嘴泡沫地指指垃圾桶。 电动牙刷用多了伤牙龈,儿童牙刷柔软小巧,牙齿的犄角旮旯都能照顾到。晓岚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冲她笑了笑,她盯着我的脸,难以置信地退了一步,面无表情地上班了。 我又来到了那个男孩的铁皮屋,饶有兴趣地翻看着那些书,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天,不过瘾的带了好几本回去。走到门口,我停住脚步,又转过身去拉开抽屉,找出了一副黑框眼镜。 晓岚回来时,我正戴着眼镜窝在沙发中看书。我喜欢这个温暖的小家,晓岚以后一定会是个好老婆。 夜里,我们俩躺在床上手牵着手,晓岚轻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总觉得你最近怪怪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脏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哥那儿复查一下。” 我摇摇头:“没事,一切都好,只是觉得很幸福。有你在,什么都是好的。” 她趴在我胸前,柔情万种,我搂着她柔软的身体,恍若隔世。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晓岚的尖叫声:“小鹏!” 我睁开双眼,赫然发现自己站在卧室门口,压根没在床上! “你去哪儿?”晓岚拽着我的手臂,大喊。 “我没有啊……明明在睡觉的……难道我梦游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莫明其妙就下了床的双脚。 “我们俩睡了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有梦游!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要给哥打电话!”晓岚红着眼圈就要拿手机。 “我没事!逗你的!我是怕吵醒你,想偷偷去客厅看电视,结果被你发现了。”我抱住她说道。 “呸!你吓死我了!”晓岚狠狠揪了我的腰一把,重新躺回了床上,“你都快变夜猫子了,今天饶了你,下次不准熬夜看电视了。” 我立刻点头哈腰如蒙大赦般一溜烟窜去了客厅,我没有开电视,看了一夜的书。 再见笑笑的时候,他蒙着纱布躺在医院里。 我没有买水果和花,直接包了一叠厚厚的钞票塞给了他的老妈。她抹着眼泪千恩万谢地去缴费,我坐在笑笑旁边给他削梨。 笑笑“看”着我,纱布上还染着血丝,他哑着的嗓子带着哭腔:“师傅……我怕。” “怕什么?”我冷冷道。 他闭上嘴,不敢说出那个骇人的字眼,我知道他怕什么,做这一行的,必须不怕这个东西! “我是彻底的废了,原指望着这个工作可以多攒点钱可以叫mama过上好日子。我从小眼睛变看不真切,我妈好不容易给我攒够了换眼角膜的钱,可谁知道一个神经病居然把我重见光明的眼睛给剜了……”笑笑没有眼泪,只有两道血水顺着纱布流了下来。 我叹了一口气,把梨塞进笑笑的手里,他的指尖滑过我冰凉的手表,哭声猛地顿住了。 他死死“盯”着我,大手拽住我的手腕,手指不住在手表上滑来滑去。我没有挣扎,只是任他古怪地摸着。 “笑笑。”他的mama颤巍巍地走了进来,对着我又是一番谢意。 我要走,笑笑冲我招招手,我凑过去,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听说当晚笑笑就跳楼了,尸身摔得稀巴烂。 这天,还没打开房门,就听到晓岚和哥在聊天,晓岚很激动,哥的声音很平静。我打开房门的时候,两人都不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哥的样子看起来很疲惫,没有留下来吃饭,我送他出门,想要和他好好聊聊。 “晓岚最近可能有些敏感,你要对她多多包容,她是真的关心你。” 我点点头:“自从我换了心脏,晓岚就疑神疑鬼了。我已经对她说了无数次了,换心脏不会换人,控制人性格和思维的是大脑,不是心脏,心脏只是一个器官,不会有捐赠者的记忆。” “女孩子嘛,总是有些敏感。”我哥一直在抽烟。 “我的心脏,到底是谁的?” 我哥突然打断我的话,烦躁的吼道:“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晓岚也是,今晚一直追问我你的心脏哪来的。好好活着不行吗?已经花了那么大一笔钱了,身体没有出现排斥现象就该千恩万谢了,我见过多少病人几个月都熬不过去的!” 我乖乖闭上嘴巴,不敢再惹他生气。我哥大我十岁岁,我们从小就没有mama,如果不是哥争气,我们家过不上好日子。长兄如父,我对他一向言听计从。 “小鹏,如果警察来问你,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别说!特别是手术的事儿,你好好过你的日子,赶紧和晓岚结婚生孩子,咱们家就靠你了。”这些年哥一直在拼命工作,外科手术动辄几小时,遇上急症或者一天好几个手术,更是累得倒床就睡。 哥一直没有结婚,却老得特别快,他为了我这个不成器的弟弟cao碎了心。 “知道了。”我答应着。那晚,是我见哥的最后一面。三天后,警方在河中捞出了哥已经泡得肿胀的尸体。我这才知道哥涉嫌黑市器官交易,私自收钱做手术。如果他不自杀,后半生也只有在监狱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