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货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在心头狠狠的骂了一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烂钱,放到柜台上头,“先‘交’半个季度的。就这么多了。”说完转身就走。 老鬼一个人站在古董店里头,看着那卷钱,一个脸立马相当的难看,然后把钱慢慢的放到柜子里,朝着里屋走去,走路有些一瘸一拐。 时间一晃又过了半年,三叔这货依旧没有消息,我不止一回想去北边找这货,但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店子里头的生意依旧差的不行,我已经转移了注意力,分了相当一部分时间跟着胖子出去摆摊,那柜台底层的两个铜钱已经是落满了灰灰,我也一直没猜到到底当初是谁让那瘦子来找上我店子里头的这两枚玩意的,不过肯定和老鬼脱不开关系,甚至和两个汉子也有点关系,一想起二板和瓦罐,我心头就是一阵难受。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一直到我实在是等不住了的时候,义无反顾的出去找三叔,我心里一直有着一个坚持,或许再见到三叔的时候,也就是之前很多事情被揭开的时候,直到半年后的一个晚上。 由于店子生意不好,我开始和胖娃合伙买罩子和,名声在砖街搞的相当的“臭”。这天又是晚上七八点钟才回家,三个人下了公‘交’,呆子提着两个麻袋跟在后头, “呆哥,在坚持一会。之前我们都说好了,这两天每天多给两根儿烟,提货的活路就你包了咧。” 这货一边塞了根烟到呆子嘴里头,一边还在念叨叨的,我一整天都有点看这货不惯,但实在是太累,也懒得跟这****的扯,只想着早点回去洗个澡好睡觉。 远远的砖街已经在前头,三个人加快了步子, “小兄弟,等等。” 我楞了一下,谁会在这个时候叫我?回头一看,远处稀稀落落的路人都在自顾自的走着路,哪里有什么人? “老大,怎么了?” 我心头有些奇怪,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超前走。就在这时候胖娃来了劲, “呆哥,这个星期天嫂子又要来看你,到时候如果再给你上回那种纸的话,你得‘交’给我,你嫂子给你的纸又吃不得,只有到了我手里头,才变得成糖,懂么?” 一听胖娃说了个糖字,呆子依依呀呀顿时就‘激’动起来,嘴里还在咯咯笑。我在心头骂了句****的,一开始胖娃说“嫂子,嫂子”我还收压得住这货。谁晓得一个人的脸皮居然可以厚到胖娃这种程度,就像根油条滑不留手,久而久之我也就麻木了。 自从茶馆的那次事情过后,祝老头又开始了隔三差五的找我“摆谈”。我没办法,只好继续过去两三年的节奏,久而久之胖子和呆娃倒是和小婆娘‘混’了个熟。 特别是呆子,每次小婆娘一来,就一个劲的用手巾给这货擦口水,活脱脱就成了呆子“他妈”,又是买衣服,又是买吃的,小婆娘似乎同情心泛滥,自己的零用钱也没少给呆子,不过每回转手就被胖娃骗了去。我在旁边也懒得管,小婆娘也不怎么理我,就保持着这样一种情况。 “累死老子咧,先头那大娘真他娘的不要脸,说什么那罩子呆哥‘摸’过,要老子换一件,想着是关‘门’生意,不和这婆娘计较。” 回到店子,几个人各回各屋睡觉。房间不够,呆子这货依旧在‘门’面里打地铺,旁边就放这个夜壶和盆子,这货晚上自己晓得‘抽’烟。 寻常的夜晚,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三个人为了生计奔‘波’,然后守着个小店子睡觉。但我不知道的是,很多事情已经在半年前就发生了变化,甚至可以说,从很久之前,我没有注意到的某个时候,已经发生了变化。 我静静的躺在‘床’头,看着自己‘胸’口,那‘玉’佩如小时候一般依旧挂在那里。‘玉’佩下面,一个印子一直就在那地方。我盯着这自从爷爷挂在我脖子上之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的东西,慢慢的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小。。。小兄弟。。。小兄弟。。。” 我心中一惊,这声音有些熟悉,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在耳边响起,听起来有些断断续续。就在这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是站在了砖街上头。这时候的砖街黑漆漆的一片,连远处的路灯都朦朦胧胧。 “小兄弟。。。。。。” 这声音再次出现,我心头一愣,终于是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是我晚上回家听到的那一声?我猛的一转头,这声音传出来的位置,就在砖街街口的外头。 我慢慢的走了过去,到了街口,周围依旧一个人影也没有,似乎刚才是我的错觉。我在心头骂了一声,然后眼睛一瞪。几乎是突然之间,一个“人”就出现在砖街外头大马路上,离我只有四五米远。 我眼睛一瞪,“锤子咧。” 立马右手就翻了起来。“小。。。小兄弟,等等,你。。你还记得我么?” 这出现在面前的影子相当的模糊,哪里看的清楚脸?随着这句话过后,前头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看到那张脸之后,我心头猛的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是你?” 说实话,看到这张脸之后我浑身一阵冰凉,几乎就要以为老子已经落进了什么圈套,满脑子都是三个字“不可能。。。” 这出现在我面前的影子,不是别人,居然正是半年前,在那茶馆里头,看到过的那白头发老头。我心头稳了一稳,这老头这时候看上去变化太多,两个满是皱纹的手无力的向下垂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上,一副衰败的神‘色’。 我心头惊骇莫名,就在这时候,这老头突然伸出了那只一直垂着看上去似乎被打断了的手,手上几乎满是皱纹和黑斑一样的‘洞’,手上的‘洞’里头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一个劲的要朝着外头冒,那苍老的脸上居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似乎在死死的忍着什么。我一边右手隐隐对着这老头,一边朝着这货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在这老头用手指的地方,我根本是什么都没看到,突然,身后再次传来那苍老的声音,“你。。。你看看。。。你还记得那个人么?” 这老头就用手指着远处的人影,苍老的声音一个劲的说着,每一声似乎都相当的吃力,就在这时候,我心中一惊,这老头指的方向就是砖街外头的另外一个方向,可是哪里有什么东西? “它。。。它过来了。。。” 这老头语气突然变得极为惊恐。像是非常害怕的样子,突然叹了口气,苍老的影子满是凄凉,接着脸上‘露’出狠‘色’,一把就朝着我站的位置冲了过来。 我站在砖街的街口,吓了一跳,心头还来不及消化这老行头刚才的话,立马就准备着老头拼命,不过这时候我发现,这老头的目的似乎并不是我,而是远远的避开了我,就朝着我身后的砖街冲了过去。 一时间我还没明白是什么情况,就在那白发老头模样的影子冲进砖街最外头的两间房子对着的街道的时候,一阵凶猛的铃铛声传了出来,我眼睛一瞪,这铃铛声传出的位置,竟然就是鬼市那条巷子。。。 老头的影子就在进砖街那一条线的位置被硬生生的打了出去,凶猛的铃铛声中,我只觉得整个砖街都开始了晃动,周围的景‘色’一阵模糊。。。 模糊的情形中,老头的影子,一瞬间都已经是消失不见。只有一声断断续续的的声音似乎传进了耳朵, “那东西,原。。。原来是这样。。。可悲哇。。。老夫如今。。。竟然靠对头的手段才能。。。逃命。。。小兄弟。。。若心怀怜悯。。。救” 老头的话似乎还在耳边回‘荡’。。。我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身上已经是被汗水打湿,我一把抓过放在‘床’头的两张符纸,对着‘床’边一撒,符纸悠悠的燃了起来,整个‘床’边都是符灰,看起来相当的正常。我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用中山装抹了一把脸,一边点了根烟,一边在心头骂。 刚才的梦让我心思相当的沉重,甚至一度以为我在睡觉着了谁的手段。慢慢心静下来的之后,我开始回忆刚刚的情形。突然我手里的烟直接掉在了地上,顿时把这事儿和下午听到的声音联系了起来,喃喃的念了一声, “真的是那白头发老头的魂。。。” 他不是死在麻爷爷手头了么?火化之后直接有孙子和孙媳‘妇’送回了北边?刚才的那条魂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的是,就在我坐在‘床’上惊醒的同时,十几个身影从各处瞬间出现在砖街的街口,一群汉子眉心抹着粉末到处的看着。 脸‘色’‘阴’冷的老鬼站在街口,慢慢的蹲了下来,鬼眼之中,地上一滩黑‘色’痕迹还在慢慢的冒着黑气。老鬼奇怪的自言自语了一声, “残魂?到底是谁?已经残到了这种程度,也敢朝里面闯。。。” 这时候外头已经是快要天亮,我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当初茶馆里头白头发老头的一幕幕再次浮现在眼前,麻爷爷说的这老头的身份我也一直记得,我深深的吸了口气,麻爷爷当初跟我说的,似乎只是断了那老头的活头,并没有说那老头死后有没有剩下东西。我不知道的是,其实半年前的茶馆里头,麻爷爷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并没有留手,几乎是把那老头灭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