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色’的符,然后拿着符纸,面无表情的对着那‘女’孩说道, “天道毕,入冥冥,轮回使,前尘妄。老子只说这一次,放下执念,去你该去的地方,我也是看你孤苦,所以才出手救你。为了那个小‘女’孩,我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你继续存在,你应该懂,她也是你,不要‘逼’我动手。” 听了三叔的话,那‘女’孩的表情变了,似是怔住了,犹豫了一会,然后走了过来,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身子似乎还在微微发抖。多年之后,回忆起这时的情形,我才想明白,原来就是一句话,一个字,可以让一个魂魄在世间飘‘荡’无数个日月,为了一句话,无助的踽踽独行。 三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似乎觉得屋子里的烟雾越来越浓,烟雾中,那‘女’孩步伐蹒跚,瘦弱的身体一步步的向着三叔走了过来,我终于第一次的仔细看清了她的面容,很是清秀,不过却有些憔悴,光着个脚。 那‘女’孩跪了下来,眼神之中满是哀求,三叔没有说话,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那‘女’孩面上‘露’出凄然的神‘色’,转过了头,看了看张培,张培此时依旧静静的躺在‘床’上。三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王家何时理会过你们这些东西的死活,舍掉这张一百年的锢魂符,也是因为我侄儿的因果,给老子的,不要在执‘迷’不悟了。” 那‘女’孩似乎下定了决心,对着三叔磕了一个头,也看了看我,就在这时,她脸上的表情变了,我心中一凝,她竟然在盯着我。不,应该是盯着我身上的某个地方,我下意识的就退了一步,下一刻,脑海中一个娟秀的声音响了起来,很是好听, “小娃,谢谢你帮了我和裴郎,感觉不是没有原因的。” 就在这时,三叔冷哼一声,我再也听不到她说什么。 她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然后我就看到,她笑了,把头凑向了三叔伸出的手,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划过,三叔手里的符纸就那么的自己燃烧了起来,符纸燃尽,我似乎看到一阵银光亮起,接着‘女’孩的头上出现了一道符。就在这时,我惊呆了,原来,此时出现在我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刚刚的那个‘女’孩,面容呆滞,赫然和张培他meimei长的一模一样。 然后三叔手中铃声响起,我们走到了张培他meimei的房间,变成张培meimei模样的‘女’孩表情呆滞,亦步亦趋的跟了进来。 张培他meimei静静的躺在‘床’上,每次看到她那瘦的皮包骨头的样子我心里都有种莫名的难受,虽然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但或许因为张培是我的朋友的缘故,所以才会有特别明显的那种感觉。 “那‘女’孩”身子有些僵硬的走到张培他meimei的‘床’边,然后就要睡下去,突然她很是吃力的扭过了头,朝着张培所在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就躺了下去。我看到,一抹银光,似乎在张培他meimei的额头闪了一下,接着,又消失了。然后张培他meimei紧闭的双眼动了动,我清楚的看到,泪珠从她的眼角滚了下来。 我赶紧拉了拉三叔,三叔悠悠的声音响起,语气有些低沉, “最后的潜意识而已。” 我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扯了一下,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个河边的‘女’子,想起了张培的魂进屋的时候,那个‘女’孩拼命拦住外面的那些板板的情形,自觉地自己心里憋得慌。在房间里面,就那么几步的距离,张培记不起她。应该是我不懂吧,有时候,面对面的咫尺,就是前世今生的天涯。 我心中依旧有些不甘心,然后问道, “叔,她。。。她还会出来么?” 三叔‘摸’了‘摸’我的脑袋, “你个屁娃娃,以为老子一百年的锢魂符是闹着玩的?那在你爷爷的宝贝里面都是数得上号的,****的,先是逆生灵韵,后是这玩意,老子都痛死了。她的意识已经被封住了,以后会逐渐被淡去,本来她就是你同学meimei的一个生魂,不过是去了该去的地方。” 我觉得自己鼻子有些酸,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就只有小声的朝着三叔骂了一句,“****的狗,周身都是‘毛’。”三叔直接一下子就拍到了我的脑袋上, “装起这个样子做什么?老子还赔上了那么多东西。你个屁娃,老子累死累活,反倒骂我。” 我心里有气,就没有说话,扭过头去不理这货,三叔没了办法,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张培他妹,叹了口气, “我也是没办法,她如果不回去,即使长期在你同学meimei附近,她毕竟少了东西,活不过二十岁。” 我心中一惊, “小澈,这个世界上还很多事情很无奈,不想做,却必须做。” 三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我看着他,觉得自己的心被触动了,这句话我以前也听电视里的人说过,道理虽然懂,但没有像今天这样的感受,就在我发呆的时候。 “老子‘尿’急,憋了两三个小时了,锤子哟,你先帮我拿着。” 说完就把手里的铃铛递给了我,接着这货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看着手里的两个铃铛,我只觉得有种想把它们砸在地上的冲动,不过还是忍了。 天刚刚亮,三叔就叫我们离开,说张培家已经没事了,他‘奶’‘奶’和meimei还有他白天的时候就会醒,而且他meimei也不会再胡言‘乱’语神志不清。继续留在这里没有意义,这货似乎不想继续耽搁时间,所以说马上走。 此时张培家里包括他在内的三个人都还没有醒,而且我心里有些担心,如果我们一走,那东西又来了该怎么办。 三叔很是肯定的告诉我,那东西已经不在这周围了,昨晚就离开了,我有些奇怪,这货怎么这么清楚。想要问个究竟,差点脑袋又被扇了一下,理由是我居然敢怀疑长辈。 一群汉子已经收拾停当,老铲吆喝了两声,一行人就要离开张培家。 “等我一下。” 我急急忙忙的又跑回了屋子,张培还是静静的睡在‘床’上,毕竟是这么久的哥们,突然要走还是有些伤感,我从‘裤’兜里掏出那一把弹弓,然后放在了张培旁边。 本来我想留点东西给这锤子娃,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带东西,只好把他给的弹弓又送了回去。虽然张培听不到,我还是觉得有些脸皮太厚了,就补了一句, “你个****的,小爷技术退化的太多,这玩意做的不错,还是你自己拿着。” 我走出屋子的时候三叔他们正在外面等我,老铲笑了笑,吼了一嗓子,“小爷威武,一晚上没怎么睡觉还那么‘精’神。” 一群汉子就开始纷纷夸赞起我来,有两个机灵的还顺带着拍了拍三叔的马屁,三叔咳嗽了一声,一行人赶紧朝着公路的方向走去。 距离张培家越来越远,三叔已经跟我说了,我不会再回那个中学上学,也不知道这一次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看到张培,我只觉得心中伤感,所以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话。 到了公路旁,那辆中巴依旧停在那里,一个汉字正躺在驾驶的座位上睡觉,老铲走了过去,一脚踢在了车子的‘门’上。那汉子被吵醒了,张嘴就骂,话说了一半看到是老铲硬生生的憋住了。 “三爷,铲爷,你们回来啦?” 车子向着大姑所在的城市驶去,我坐在车上,还是觉得头痛,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而且‘胸’口的‘玉’佩似乎一直在发热。我问了问坐在旁边的三叔,三叔瞥了我一眼, “一晚上开灵台,没痛死就算好的了。你现在活蹦‘乱’跳的还不知足?” 接着脸上显出忧‘色’, “爹说你十四岁满了之后才能够开灵台,没想到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就。。。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你这灵台开的怪异,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但我也看不出来,或许只有爹才说的清楚。” 提到爷爷的时候,三叔的表情又是有些暗淡,其实我心里很想知道爷爷去了哪里,就问他, “小娃娃别问那么多,你觉得我敢过问你爷爷的事情?” 我心里一想,也是这个道理,我从小到大都记不清这货到底吃了爷爷多少顿抵‘门’棍了。我想睡觉,脑海中又浮现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张培的魂魄回来,那个‘女’孩回到张培他meimei的身体。还有就是,我最先看到他们时,那个‘女’孩的头还被黑气笼着,一个劲的往张培怀里钻。。。。我不由自主的走进了那个‘门’,看到了那些场景。。。。 对,那时为什么我的身体会不受控制,我想不通,三叔没有看到那棵树,我却看到了。而且就在三叔要去追张培他‘奶’‘奶’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动也动不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有些惊诧,一点睡意都没有,赶紧又是问三叔。 坐在车上,满脑子都是疑问,前一晚的事情我想不通的太多,想知道的也太多,一个劲的问了三叔很多问题。三叔则开始慢慢给我解答。 我首先问他为什么那个‘女’孩会变成那样,其实我心中已经是差不多可以肯定就是那个算命老头给的东西造成的,而且三叔给我看的那张照片,上面分明就是那个老头年轻时候的样子,爷爷居然也在上面,三叔却说那老头早就死了,这也是我最想不通的地方。 三叔想了片刻,说到, “这件事看起来似乎你们是偶然的碰上了他,不过那玩意应该在早有预谋,这应该要从张培他meimei说起,他meimei天生身上就少了一条魂,就是那个‘女’孩,那个‘女’孩不算是鬼,也不算是生魂,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东西,具有两者的特‘性’。那玩意应该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对她下手。他给的那个布包被你同学放在‘床’底下,我看到的时候,那上面其实已经没剩下多少煞气,应该大多都跑到那个‘女’孩身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