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海洋风浪不歇,月光洒落在海面上,暗潮汹涌。
卫碧的衣衫有些单薄,好在小助理周礼已经是一个初具雏形的绅士,她披着周礼的外衣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尽量让自己离水面远一些。
“碧姐怕水?”周礼发现了异样。
卫碧摇头,考虑了片刻又点头:“只是在晚上。”
“我去给你准备点晕船药,有镇定作用。”周礼匆匆离开。
晕船药?能起作用么?卫碧目送周礼的背影,一时间忘记了阻止。一直以来,她对水并不太喜欢,倒也不见得是害怕,只是有一点难以言说的焦虑,这种焦虑在白天难以觉察,只有到了晚上的时候,才会一点一点从心里蔓延开来,静静地流淌进四肢血液里。
——走一走吧。
卫碧裹紧了衣裳,绕过甲板,发现船舷上的秦伯远与秦则宁各自一根鱼竿,叔侄一派和睦。
“小衿安排这些是为了你,你却拉了曲欣衡上船,则宁,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啊。”秦伯远的声音带了浓浓的调侃。
秦则宁沉默,忽然收了鱼线,拉上来一条手掌大的活奔乱跳的鱼。他熟练地取下鱼钩,把鱼放入了身边的水桶,又串起鱼饵,抛竿入海。
秦伯远慢条斯理,声音也淡:“我记得从前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你非大鱼不钓,多年不见,你倒变了性子喜欢小鱼小虾了。”
一阵漫长的沉默,秦则宁淡淡的声音响起。
他说:“二叔在的地方,怎么可能只有小鱼小虾。”
秦伯远道“可是我也记得你说过道不同不相为谋,则宁,我赚钱的方法可与你完全是不同的路数。”
“求同存异。”
秦伯远一愣,放声大笑:“这简单,你娶了小衿,我们即便道不同,总归也能殊途同归。”
“不用了。”秦则宁收杆,吊钩上空空如也。
“因为曲欣衡?”秦伯远问。
被点名的卫碧裹紧了衣裳,心安理得地继续听下去。横竖她已经是被拉来当垫背的了,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呢?
“是。”秦则宁淡道。
如此坦然的答复让秦伯远失笑:“年轻人,我是你的话我就设法掩饰一下,”秦伯远收敛笑意,声音低沉,“以免捧杀。”
“我只是怕二叔不清楚轻重罢了。”
秦则宁的声音一点一丝融进夜风里,沁凉无比。
他缓缓收起了鱼竿,头也不回转身回舱。
等他的脚步声远去,卫碧才轻手轻脚从船舱侧边走出,小小舒了一口气。作为八卦女主,要是被迎面撞上了,也是不小的尴尬。
“曲小姐想偷偷回去?”秦伯远温和的声音响起。
卫碧:……
所以,姜还是老得辣。
卫碧裹着衣裳到船舷边,在秦伯远身旁找了个位置坐下,做好准备听秦家二叔交代前途的准备。月色下,秦伯远的身上笼了一层淡淡的白霜,看起来其实并没有那么凶神恶煞。他像是一个慈祥的老者,蹲坐在海边,忽的收杆——一条硕大的鱼悬挂在半空,洒落了一串水珠。
“是不是比则宁的鱼漂亮很多?”秦伯远轻笑。
卫碧老实点头,不置可否。
秦伯远把鱼放进水桶里,才终于正眼看卫碧。他说:“曲小姐似乎话不多。”
……这种时候让人该说什么话?卫碧斟酌了好久,干咳道:“我只是在想您哪个口袋里藏着支票。”
“……嗯?”秦伯远似乎疑惑。
卫碧干笑:“按照剧情发展,您不是应该掏出支票了么?”
秦伯远一愣,放声大笑:“曲小姐真是个有趣的人,难怪则宁不折手段也不想让你卷进来。”
“卷进什么?”卫碧敏感地发现了异样。
秦伯远却不再回答,他答非所问,仰头看月亮:“后半夜会有大浪,还是早些回去吧。”
卫碧把好奇心咽回了肚子里,向秦伯远告别,往船舱内走。
月光下,秦伯远难道身影茕茕孑立,说不出的薄凉。
卫碧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从刚才到现在,心里的焦躁似乎被抹平得无影无踪。秦家人,是不是当他们虚情假意与你交谈甚欢的时候,都有这样的魔力么?
这可真是一个斯文败类与衣冠禽兽相得益彰的家族。
游艇内部的休息室里,林衿手里拿着一盒药,匆匆上前到了卫碧的跟前,满脸关切。
“听说你晕船,好些了么?”
卫碧接过药,笑道:“没有,是周礼夸张了。”
林衿如释重负:“还好,我还在担心你明天没有办法出席我的生日趴呢。”
“生日趴?”
林衿眨眨眼,目光投向秦则宁:“则宁与爸爸安排的,我对男人安排惊喜的俗套方式还真是没想法,年年都只有那几样,还自以为是别出心裁。”
原来明天竟然是林衿生日?难怪秦伯远也赶到这小小的剧组来凑热闹了。
“其实我是无意中看到了曲小姐的合同资料。”林衿巧笑,“真是缘分,曲小姐的生日与我是同一天。不如我做东,一起庆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