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好久,我转过头看着湛柯,他坐在我的旁边,出神的看着地面,眼神涣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眼神非常的幽深,一瞬间让我有了看到唐宁的错觉。 他们长得那么像,为什么一开始我们都没有人想到这个可能性。 都是同样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只是湛柯的要更嫣红,所以看起来更加娇媚而已。 也许发型的不同让他们的区别更大了些。 我突然想起一开始看到唐宁的时候,那种抑制不住的心动的感觉。 还有唐宁死后,我很多次把湛柯错看成唐宁的感觉。 现在想起来,他们两对人,不都是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吗? 为什么我看到唐宁的瞬间,就感觉自己陷进去了,因为他是湛家的孩子啊,他身上也有凤落桃花格。 我坐在地上,细细的理着自己的思绪,发现好多被自己忽略了的细节,全都一一浮现出来。 每次我们去到一个地方的时候,唐宁偷偷接的电话,有时候偶尔回头看到他脸上那种复杂痛苦的表情。 甚至在推我下山崖的时候,他动作的那种坚决,也许对他来说,这样的结局未免不是好事。 我又想起在医巫闾山的时候,我和湛柯一起坐在草地上的那个时刻,虽然我心里爱着的是唐宁,可是我还是对湛柯 动了心。 那是不是可以这样说,我之所以那么爱唐宁,其实是因为他身上的凤落桃花格给我造成的效果,我自己本身,并没 有那么爱他? “这小子为什么临阵倒戈,感觉很奇怪啊。” 我低下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旁边的靳勒突然开口说道。 我抬起头,转过脸去,靳勒的表情好了很多,那涸红粉的效果确实很好,不仅及时止血,而且还对伤口有止痛作用 。 “难道是良心发现?” 我也转头看着静静躺在我们前面的六子,小声说道。 “你见过歹徒最后一刻良心发现的吗?” 靳勒转头看着我,眼睛里带着笑。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湛柯哥哥就叫我小心点唐宁,说他这个人有点不对,我只是觉得他表情有些奇怪,但是我真 的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 我转头看了看湛柯,只见他还是垂脸看着地面,像是对我们的话充耳不闻。 我对他的状态很担心,便转过头,用疑问的眼神看着靳勒。 靳勒对我努了努嘴,我点了点头,用手撑起疲惫的身体朝着湛柯走去。 我安静的坐在他旁边,偶尔转头看着他的脸,可是却实在不知道能够对他说什么。 活了二十多年的时间,突然有个人告诉自己,其实你还有一个亲哥哥。而这个亲哥哥,就是协助杀死了你奶奶的罪 魁祸首。 到底该怎么接受这个现实,接下来又要怎么做,我看着湛柯,心里很痛,甚至比自己还痛一点。 靳勒也慢慢的挪动身体,朝着我们移过来,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们三个人并排坐在道观的水池边上,眼睛看着前方,各自心里都有太多的感慨。 “唐宁……死的那天晚上……” 沉寂的空气被划破了,湛柯吸了吸鼻子,接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心悸的非常厉害,整个人坐立不安,感觉像是 会发生什么大事,那一晚上我都没有睡好……” 湛柯转过头,看了看我,说道:“第二天你给我打电话,我看到你名字的瞬间,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害怕……” 他重新把头转向了对面的墙壁,说道:“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或许我已经预感到了他的死亡吧,只是自己也没能联 想到这上面。” “怎么可能……”湛柯的嘴巴又开始哆嗦起来,他的睫毛颤抖的很厉害,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他紧紧的捏着我的 手指,大口大口的喘气。 过了好久,他的情绪才平静下来。 “他也有自己的难处。” 旁边的靳勒突然之间开口说道:“其实一路上,应该说是很早,我就感觉唐宁有问题。他眼睛里藏着太多东西,从 第一次见面开始,我感觉他眼神太深了,城府也太深。” 靳勒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的出现太巧合,王婶病的太巧合,他和我们一起去秦岭也太巧合,我长 这么大,看到的所有巧合都是有原因的。所以时间一长,额再也不相信巧合了。” 靳勒说完,吞了口唾沫,深呼吸了一口这才接着说道:“可是相处下来,我知道他这个人不坏,他对我们也是掏心 掏肺,很多次面对危险都愿意和我们同生共死。所以,我相信了他,虽然自己感觉有很多没办法解释清楚的地方,可是 我还是选择相信了他。” “也许你并不是相信他,而是没有办法再去怀疑他吧,哪怕是要说服自己,也要让自己相信……” 我叹了口气,看着靳勒说道。 靳勒点了点头:“所以在上海,我听到他偷偷打出去的电话的时候,我心里才那么的难过和愤慨。” “后来他死了,我知道了更多,也想了更多,”靳勒转过头,看着我和湛柯说道:“我们总是从自己的感情出发, 想到的最多的,永远是自己收到的伤害,可是我们三个人,都有明确的目标,可是为了这个目标去做任何事情,因为彼 此知晓,所以能团结在一起,不用去管别的东西。” “可是唐宁呢?”靳勒继续看着我们,他眼睛里带着一丝痛楚,说话的表情很沉重:“其实他才是我们所有人里面 ,过的最辛苦的那个。” “我们没有人可以否认,他是真的把我们当成了朋友。”靳勒叹了口气,看着对面的墙壁:“每天都在矛盾中煎熬 ,心里装着不能告诉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的真相。因为那真相太丑陋,一旦说出来就没有资格再叫他们留下来。” “他心里,一定很不安吧,或许他死去的那一刻,未必不是最放松的时候。” 靳勒最后一句话在我脑海里不停地盘旋着,让人深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