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许少陵利落的把蜡烛点上了,豆大的火苗虽然不能照亮整个房间,不过那一丝丝的光明,也足够支撑我的意志了。 我正想问他接下来该怎么办,却见他兀自从袖口里掏出一张黄符,一边用蜡烛点燃,嘴里还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太上玉皇、开散玉庭、金房晃曜、翠台郁青、我设三道、灭鬼生灵、我能无死、亦能无生……”后面的咒误他越说越快,越说越急,导致我根本就听不懂了。 直到他手中的黄符燃完,我终于在房间的东边角落看到了一道虚影,那影子像个蛤蟆一样趴在墙上,突然影子朝我回头了,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皱巴巴且干瘪的脸,还有似人非人的模糊五官,模糊得就像在面团上捏出来的一样。更可笑的是,那脸好像常年没有水分的滋润,就像一层死皮粘在上面似的。 我有些泛恶心的干呕一声,对方却“咻——”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了一条舌头来,它的舌头腥红而妖艳,上面还沾着一些银白色的粘糢。 “许少陵,那是什么东西啊?” 我捂着胸口,只觉多看对方一眼都是折磨。可对方却死死的盯着我,那像黑洞一样的眼珠子,仿佛已把我琐定成了它的唯一目标。导致我完全不敢掉以轻心,只能硬着头皮与它对视。 “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应该不是小鬼,而是一些成了精的邪祟。” “那你有没有办法收拾它呀?” “这不难!” 说着,许少陵将手中蜡烛一放,也不知从哪里抓了件道袍披上,迅速又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接下来将食指往牙关一咬,把冒出的血珠子往铜钱上面一抹,纵身一跃,就将手中的铜钱如飞镖一样掷了出去。 那邪祟张牙舞爪的想要逃开,可最终还是让铜钱给打了个正着。只听“吭哧——”的一声尖叫,身上就冒起了轻烟,它一脸痛苦,龇牙咧嘴的想要往我这方向窜来,可才跃到半空中,就像烟一样散去了。 我看着眼前冒起的那抹烟雾,只闻到一股烧焦的腥臭,当下更是忍不住冲向了许少陵的洗手间里。 一翻大吐特吐过后,我整个人都像要虚脱了似的。 许少陵穿着道袍握着短剑朝我走来,一脸关切道:“你没事吧?” 我一边用水漱口,一边惨兮兮的冲他摇头。 “没事,就是觉得味道太难闻了。” “没办法,这些邪祟一天就躲在阴暗的地方,吸收的也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味道自然不好闻。” “刚刚你把它收服了?” “嗯,已经灰飞烟灭了。” 他说得一脸坦然,倒没有隐瞒。 我用衣袖擦了擦嘴上的水渍,多少对他钦佩不已道:“你真厉害,就用几枚铜钱和一点血,就把那东西打散了。” 听了我的夸奖,他更是沾沾自喜:“我是修道之人,这血自然是非比寻常。” “以后我们都是朋友了,你可不可招我几教啊?”我看他心情不错,便有些厚颜无耻的想套他手艺。 他愕了一下的看着我,好半晌才道:“你女孩子家要学这个?”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觉得女孩子都怕与鬼怪的东西打交道,而你好像有点不同啊……” 我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没有吧,可能我是女汉子,比较大大咧咧点,所以你会觉得不同。” 许少陵突然脸色一沉,对着我仔细的观察了一番,眼神有些讳莫如深。 “程安,终于发现了,你的体质好像很不一般啊,刚刚的那个邪祟,好像就是冲你来的吧!” “……” 被揭穿了,我有些无言以对的看着他。 “那个……咳咳,小时候算命的说过,我这体质的确有些特殊,所以你是道士,你应该不会觉得我很晦气吧?” 小时候就因我体质特殊,从小克死爹妈不说,还害得村里的小朋友都害怕我。现在出来工作了,难得能和阿茹走得近些。现在我又对这新邻居满寄人生希望,我真不想因为这个,让他对我心存芥蒂。 “程安你想多了,我是修道之人,本来就与这些鬼怪邪祟打交道,又怎么会嫌弃你晦气呢?相反,你是我朋友了,我以后啊,你的安全,我罩定了。” 听着他如此豪气干云的话,我瞬间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看来天玄子说得没错,他就是我的贵人啊。 “成,许少陵,你以后就在我身边帮我驱鬼,我呢就负责帮你打扫房间,怎么样,这个交易公平不?” “好呀,没问题。” 和许少陵达成协议以后,我多日来一直不安定的心,总算放踏实了。 以后有这道术超凡的邻居做为“护身符”,我恐怕再也不怕碰到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这晚上,我和许少陵一起聊了个通宵,为了庆祝他的乔迁之喜,我还特地下厨弄了几个小菜,又到楼下商店搬了半箱啤酒上来。我们一边吃喝,一边聊起自己曾亲身经历过的诡异事件,我们说得酣畅淋漓,意犹未尽,这友情瞬间升华到了另一个层次。 的确,虽然和许少陵是第一次见面,可我们就像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一样。 转眼,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和他才醉醺醺的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浑浑噩噩中我一直只听到隔壁的敲门声,“砰砰嘭嘭”的,吵得人耳膜都疼了。 我终于醒了,睁开眼的时候,只觉脑袋瓜都要裂开了。我看看四周,地上很是狼藉,到处是酒瓶子。我不雅的从许少陵的沙发上坐起来,发现自己的衣衫还算整齐,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耳畔,又是隔壁的敲门声,仿佛一直不曾停歇似的。我正在纳闷是谁在这样敲门,意识却瞬间清醒。我睡在的是许少陵的家里,那么隔壁敲门的不正是我家吗? 联想到这一层,我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慌慌张张的赶往自己的家去。 阿茹看到我的模样时,吓得就尖叫了起来。 “啊,你……你……” 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她也没有继续接下去的话,似乎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我。 “阿茹,你怎么来了?” 我挠着头,打着呵欠,一脸困意的问。 阿茹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我会好一会儿,又望许少陵的房间张望,半晌才道:“你……你……是不是跟哪个男人同居了?” 我被她一句话吓清醒了,忙红了脸辩解道:“瞎说什么啊,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从别人房间出来的,而且还是这副鬼模样?” “这是我新搬来的邻居,昨晚跟他聊天很投缘,所以喝了点酒,就在他家睡着了。” “男的女的?” 就在阿茹探头探脑八卦到了极点的时候,许少陵却不合适宜的从楼梯口上来了,手里还提着些熟食,看到我和阿茹在门口聊天,他唇角弯起个极无辜又灿烂的笑容:“程安,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