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扔到了搅拌机里,周围的景象一片模糊,时不时的钝痛在我浑身游窜。这种痛楚约摸持续了五分钟左右,才逐渐消失。 待我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竟端端正正的坐在某个有些封闭的空间内,眼前的光线很是昏暗,我根本看不清楚自己身在哪里,只觉得整个身子有些飘忽,好像有什么人正抬着我在走。 我慌乱的四处张望,随即掀开一侧的帘子,正好看到幽冷的月光正照着这片诡异的大地。四周安静得连虫蚁声都没有,在我又惊又惧的时候,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竟然穿上了一身妖艳夺目的血红喜服。 天……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我怎么全然不记得了?该不会被什么绑架了吧? 一想到这里,我紧张得心都要快跳出来了,忙挣扎着要往前面走,这时也不知从哪里冒来了一股风,一下子把前面的布帘给吹开了。绿幽幽的灯光映衬着周围的一切,我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我……我怎么到了别人的喜轿里了? 而且这顶轿子,不是刚刚我在马路上遇见的那一顶吗?前面抬轿的那几个人,我虽然模样没瞧清楚,可那高大威猛的身材,却分毫不差啊。 “停……” 我越想越不对劲,便对着外面那些轿夫大嚷了起来。 可是他们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一直抬着我走。我越想越着急,也顾不得淑女形像冲他们大吼了起来:“喂,你们停下来,快停下来啊,我不是新娘,你们弄错没有?” 前面依旧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一人回应我,他们仿佛跟聋子一样。又或者,我说的话,像被静止了似的。 “你们停不停,不停我就跳下去了!” 无奈之下,我也只能威胁。 终于有个轿夫肯回头了,我以为看到了一丝希望,正琢磨着说点什么,可在我看到对方的脸时,我刹那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轿夫的五官依旧模糊,但脸色却白得发青,像要爆裂出来的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死死的盯着我,蓦地咧开嘴巴一笑,那大大的嘴巴黑漆漆的,就像黑洞一样,仿佛一张口能把整个世界都吞下去。 我哑了哑声,只觉今天是不是见鬼了?可我又打心底不相信,毕竟这二十年来深受马克思主义影响,乃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只是今天情况有些特殊,我不由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了。 当下我捂着“突突——”直跳的心,再次鼓足了勇气撩开了那块挡风的轿帘,我又看到那几名轿夫的背影了,他们像勤劳的耕牛,一直抬着我,好似永不知疲倦,就那样步伐整齐的走着,也不知要走向哪里,前面的路灰蒙蒙,像起了一层雾一样,让人看得不清不实。 “你们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抓我?你们再不放我下来,我要报警了。” 我的心被厚重的恐惧感笼罩,明知道这些人可能有点异常,可我还是选择了用“报警”来吓唬他们。毕竟生活在这个城市二十来年,能让我有丁点全安感的,就只有警察了。 我的话说完以后,四周又变得空荡荡的,他们还是不理我,我咬咬牙,忙朝轿门底下看了看,我这样做无非是想看看自己离地面有多高的距离,自己就这样贸然的跳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若是一下摔死倒也罢了,若摔个半身不遂的将来谁照顾我啊? 不过还好,地面与我的距离并不会对我的人身安全造成半点威胁,就在我提起喜裙准备要跳的时候,我却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人抬着我走了这么久按理说应该很累了,他们没有半点脚步声也就算了,连喘息声也没有。更纳闷的是,我刚刚往地下看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他们的脚啊? 这一刻内心的好奇已经大过了恐惧,我又不甘心的特意往外瞅了一眼。 这一眼让我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当下就瘫软了下来,身体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四肢抱缩成团,继而“扑通——”的一声,没有任何助力,我就从轿子上面滚了下来。 妈呀,这些人哪里在走路啊,明明就在半空中飘啊……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小鬼吗? 我的个天……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景象,一时间只觉口干舌燥,心里压抑得想要哭出来。 待一阵夜风吹来,我才感觉浑身一阵冰凉,想来是背脊上的冷汗在迅速蒸发。 我忙拍着胸口喘了口气,心说,真不该鬼节出门,看来那瞎子说得对,我这命格在这种天出来准撞鬼。 此时的我又恐惧又庆幸。 恐惧的是我怎么会碰到这种晦气事,庆幸的是,自己从喜轿上面滚落了下来,竟然没人发现。 远处那顶喜红诡异的轿子已经慢慢走远,在那层层缭绕不散的薄雾中,那轿子更显得邪门且阴气重重。 我趴在地上咽了咽口水,想让自己迅速恢复过来,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腿不是软得没有丁点力气。 毕竟,刚刚那一幕,实在过于恐怖,我到现在还返不过神来。 我叹了叹气,想骂自己几句没用的话,以此来激励自己。可话到嘴畔,我便感觉肩膀一沉,好像有什么人在拍我的肩膀,同时耳边还响起一道阴森的询问:“累吗?”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累。” “要我背你吗?” 我心中一喜,正想夸他一句活雷锋,可在转头那一瞬,我当时就感觉自己大小便失禁了。 裤裆的淡淡热流还提醒着我,这一切不是梦。 眼前这个满头鲜血,脑洞大开的家伙正穿着一身红色的新郎服,笑得一脸阴森的看着我。 只见他周身散发着腐烂的臭气,左边那扁圆的脑门上面还有汽车碾过的轮胎印,后面的脑浆更是“涮涮——”直流,他似乎浑然不知,依旧在笑,每笑一下,脑中牵动的神经就让那液体流得更加迅猛。 我看得直想呕吐,可是干呕一声,却又吐不出来。 这家伙,还是活人吗? 脑袋都这样了,肯定是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