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尤其冷。 言灵苏窝在闻卓夕的怀抱里,并没有暖和几分。 这个男人太冷了,即便有了rou身,也是寒气袭人的。 她打了个寒战,不满地嘟嘟嘴,“放我下来。” 二话没说,闻卓夕手一松,把她扔地上了。 白了他一眼,她发现自己辨不清东南西北,在原地踌躇了好久。 “回家是这边。”闻卓夕冷淡地指了指右边。 眉头微蹙,言灵苏口中念念有词,转身往左边走去。 “还没疯够?”搞不懂女孩儿心里什么想法,但觉着时间晚了该睡觉了,闻卓夕颇为专横地挡住了女孩儿的去路。 “松阳女高,是这边。”言灵苏毫不在意地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闻卓夕有时很气她的脾气,说她强硬吧,她偏偏是最温和的,说她软弱吧,她偏偏又是最固执的。 内心固执,外表温和,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言不语不受影响,稳稳地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就像一团棉花,拳头招呼过去,力道悉数化解。自身完好无损,却气得施暴之人左右为难:打,无用;不打,生气。 可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却让他无可奈何。 普天之下,能让他无可奈何的,也唯有这个小女子了。 “去松阳女高干嘛?”心中猜出她的目的,然而他不信,她有这个胆子。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不趁着半夜把她们的尸骨偷出来,难道大白天的去抢吗?”这丫喝了酒,口齿还突然伶俐起来了。 “她们与你非亲非故,何苦费这个功夫?”看她平日里的样子,也不是爱管闲事的人,难道因为今天玩嗨了、喝醉了? “人嘛,可以不敬畏鬼神,但也不能冒犯。试想,要是我家被人刨了,我流离失所,该有多难过?” 她永远无法忘记,当叔叔举家移民国外的时候,把十五岁的她一个人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有多么凄凉无助。 但,若是连那个容身之所也没有了,她的人生,又岂是凄凉无助所能形容的?恐怕就是走投无路了吧! 所以,她还是感谢叔叔的,也无比依恋那个冷清的,只有她一人住的房子,那个被她称为家的地方。 此刻,她的所思所想,全部被闻卓夕听见了。 心中莫名牵起一丝柔软和怜悯,他觉得,他已经跟着她走岔了路。 什么时候,他的心情也会受人影响了?还是这么一个小小年纪的傻丫头! 她的孤独,他实在都懂,他所不能理解的是,她竟可以在这孤独中撇出一丝热情,来面对生活和将来。 曾经,将来对他来说,是个很可怕的名词,因为那意味着忍耐、无休无止的飘荡,还有更深的孤独。 所以,他学会了不听不看不感悟,冷漠地面对一切,也包括自己。 就这样,漂泊了一百多年,已经忘记了日月。 他遇见她,第一次觉得,生活对他来说也不再那么无聊了。 听着她的心声,他得以站在她的角度去看这个世界,然后,这个世界的样子,就和之前的截然不同。 原来,最难逃脱的是自己的束缚,跳出来之后,便会海阔天空。 一百多年,他有些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