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合流,所显化出的是无所不化的混沌之潮,无数道剑气在玄暗之潮中切割,剑光越来越澹,待到沉羿身前,已是微不可见,打在身上,不伤分毫。 但道虚真人的目的,却非是斩敌,而是离开。 惊天剑虹直冲云霄,将那合拢的玄暗天空一剑分开,道虚真人以身化剑,携生灭之势斩裂用来的暗潮,呼啸间,便欲往玄天峰去。 “冬!” 空气如遭大锤重击,一道身影脚踏黑云,踩着呼啸的阴魂阴魔闪烁而来,六臂挪动,同时按向剑虹,混沌之潮和那生灭剑气激烈碰撞,两道身影都在扭曲的罡气中显得明灭不定。 “彭!” 沉羿只觉道虚真人的剑气前所未有的精纯凝实,先前强行拔升的所谓“天元之元”再度出现,沛然难御之气席卷自身,他如彗星袭地一般,反撞回大地。 “轰!” 地面板荡,如海潮之水般激震,碎石尘土都被策震荡得抬升数丈有余,可见撞击之强。 但在那震荡的中心,三面六臂的身影却是依旧巍然而立,不显丝毫颓势。 “不受压制的天元武修,还真是够强的啊。” 沉羿一脚踏出,脚下震动的地面被一股大力前行压平,三张面孔浮现相同的感慨之色,“道虚进入了太上忘情之境,论功力完全碾压我,论心境,也可免除我这他化自在天的压制,我已是克制不了他了,截不住他。但是——” 居中的双臂运转阴阳之气,隐约之间,演化混元生灭之相。 “道虚,你很快就归我了。” 道虚真人已是化虹飞去,但他既然踏入了此途,就再难脱离了。 他的太上忘情之境是借沉羿之力成就的,当他的最后一念消散时,这位大宗师便会成为一个完全没有自我的傀儡,落入沉羿之手。 这便是道虚真人为了支援真武道所付出的代价。 这个代价他本不需要付,但为了真武道,这位大宗师毅然决然地付出了这一代价,其心其意,让沉羿都为其赞叹。 “相比较他的取舍,你的固执,就有点让我失望了。” 沉羿施展变异版的神足通,倏然间来到另一人身前。 道虚从魔国中遁走,但另一人,却是没能离开,大慈恩寺的方丈虚闻,他没有道虚的实力,又在先前中了沉羿一招,即便有锦斓袈裟防护,也难以脱逃,只得盘坐调息,以一身精湛佛功强行压制邪染,身上光华明灭不定地流转。 “贫僧只怪自己心生大意,提前一步来了此地,以致于着了你这邪魔的道。” 虚闻一边运功,一边咬牙看着三面六臂的身影,那股异质的气息,令他心中越发惊怒。 ‘这佛敌,实力似乎永远都在精进,仅仅就是这么一战的功夫,他竟是又变强了。’qqxδnew 虚闻终于确认,眼前之人有着颠覆佛门的能力,同时也是心中暗恼,怪自己太过大意。 孰料这一恼意一生出,就如烈火般熊熊燃烧,竟是险些压制不住邪染。 ‘不好。’ 虚闻连忙以心识压制怒意,勉强让自己保持平静。 “倒是好静功。” 沉羿六臂缓缓合拢,三面也归纳为一,再度变成了身穿白色法袍的年轻人,只是那法袍上多出一些阴阳纹路,代表着他在道功上已是有所成就。 他看着虚闻,澹澹道:“我这邪染,外侵只是个引子,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内中的心魔。你能够在遭受如此邪染的情况下还能够稳定心神,可见你的禅定功夫确实不差,并且心中也无多少魔念。” 要是换做其他人,哪怕是佛门中人,在这种情况也是神仙难救,就如那虚行,他没有虚闻这般心境,一被沉羿引动心魔,就如疯似狂,没了神智。 但虚闻距离第七识只差一步,又有锦斓袈裟在身,倒是勉强能压得住邪染,没有真正被度化。 前提是他没落入沉羿手中。 玄浑罡气在手掌上游动,沉羿当即便要出手。 心魔不够,沉羿来凑。 他的魔念是要多少有多少,切割出来,十个虚闻都撑不住,保证能把这位大慈恩寺的方丈给喂得饱饱的,让他明悟无上大自在,投入他化自在天子座下当个吹箫童子。 然而,正当沉羿要出手时,锦斓袈裟也同步亮起七彩佛光。 那佛光殊异于虚闻的紫金佛光,带着清净和解脱,在虚闻身后演化出两株灿金色的沙罗树,于其身下蔓延出赤金色的佛土。 “阿弥陀佛,老衲真如,见过在世魔佛——波旬。” 苍老却清朗的声音响起,那七彩佛光之中,隐隐浮现出一道虚幻的身影。 ‘真如,大慈恩寺上上上代方丈,佛门当中年龄最大的秃驴,三宗当中最老的那一个——经宗。’ 沉羿听到这老僧之言,冥冥漠漠的意念顿时扫过锦斓袈裟,洞察那显露出的真实。 “这袈裟的主人竟然不是虚闻,而是你,”沉羿露出饶有兴趣之色,“并且,三宗之中的经宗,竟然还曾是炼气士,厉害。” 唯有炼气士,才能够祭练法器,在其上打下烙印,完全掌控法器。炼气士之外的修行者,虽然也能够催动法器,甚至能够将其发挥出所有威能,但对于法器的控制,却是远不如炼气士了。 用一种比较通俗的比喻,炼气士祭练的法器就像是私家车,得有钥匙才能上。 而武修用的法器则是公交车,谁都能上。 能够在法器下打下烙印的,必定是炼气士,但是,世人皆知,佛门三宗皆是武修,按理来说经宗是不该有祭练法器的能力的。 所以真相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经宗曾经是炼气士,后来又转修了武道。 至于他为什么不是武道转修炼气士······ 武道至天元之后,自成一方天地,根本不可能和天人合一的炼气士兼容。 “你是想走苦天尊者等人的路吗?倒是够有雄心的。” 沉羿轻赞一声,又是话锋一转,“不过,就算你再如何厉害,也阻止不了我。到嘴的鸭子,我可不想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