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军兵力之众,达二十万,并且驻扎在盆地另一方的兵力还未探明。而我军的数量,撇去如今依然还在外的斥候,那便连对方一半都不到。”策事堂中,沉羿虽然没了沙盘,但对于战局依然是门清。只见他一个人自言自语般说道:“作为守城一方,休说是兵力相差一倍,便是两倍、三倍,乃至五倍以上,也可据险而守,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城墙还在。”一旦城破了,兵力的差距就会逐渐体现出来。接下来的巷战虽然还有得打,但随着时间推移,破城的一方优势只会越来越大,擎天关终是免不了落入敌手。【你说了这么多常识,应当是有提议。】陈天元的虚影出现在侧,静静看着沉羿。无论是沉羿先前的所为,还是他此刻的言语,都表明着一件事——沉羿将有大动作。并且这动作,绝对难以被人所接受,甚至连掌军多年,深谙“慈不掌兵”之理的陈天元,都不一定能接受。“善以堂堂大势压之,将力量的差距全面发挥出来,我便是有你传输兵争谋算,也难以敌得过他,想要胜他,就只能剑走偏锋。”沉羿澹澹道。善也没有多用计,只是将自身的优势完美发挥出来。空军、强者,还有兵力的差距,以上三者结合起来,就造成了当下的情况。一个龙象大宗就换了律宗和石傲,令得己方最强两大战力无法派上用场,还灭了城墙上的守军。随后城门被破,大军开入,兵力差距逐渐彰显,还有空军。到现在,大势已成,便是一头猪在指挥,都不一定会输,何况指挥者是善。陈天元也明白这一点,他清楚知道战局万分不利。大离想要入关的心思不止一天两天了,离军筹备也不止一日两日了。早在三年前,在七星桩被打下的时候,双方的战局就算是开始了。陈天元自然也不缺准备,可惜他的准备都在三年前被打没了。但饶是如此,陈天元依然不是太想启用沉羿的剑走偏锋。‘可惜,太迟了······’他心中暗想,看向沉羿道:【你既然做出了安排,又何必询问于我。】拿出《rou芝延寿箓》,炼制丹药,甚至在离军破门之时并未有多余的动作,这一切都说明,沉羿早有安排,他正在一丝不紊地照着自己的计划进行。“哈,毕竟多个人多个背锅的嘛。”沉羿哈哈一笑,道。他可没忘记自己现在还披着陈天元的马甲,若是能把锅分给陈天元一点,也能让自己少吃点仇恨。前提是,陈天元愿意默认背锅,不给石傲等清楚他还活着的人澄清真相。说罢,沉羿走出策事堂,唤道:“强圉。”黑衣刀客无声出现在策事堂外的屋檐下,静静站立。他并未参与大战,而是一直守在堂外,负责保护“陈天元”这位军师,也负责······在关键时刻制止“陈天元”。说到底,真正的陈天元和石傲还是对沉羿有所疑虑,他们留下了一个关键时刻能够阻止沉羿的控制阀。“你想赢吗?”沉羿问道。“什么?”强圉微微一愣。作为铁策军的人,他自然是想赢的,但以如今之情况,还能赢吗?沉羿并没有多废话,直言道:“想赢的话,就听我的。现在,传我命令,退出擎天关。”强圉闻言,手掌不自觉握紧刀柄,“为什么?”“当然是为了胜利,”沉羿目光幽邃,像是黑洞一般吸收着光芒,带着隐藏的不祥,“还有牺牲。”玄胎境武修的感知察觉到了深深的不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大手抓住,充满了惊季感。直觉告诉强圉,接下来,会有令人惊季的大变发生。而他,可能就是大变的开端。“好。”强圉道。他答应了。因为如今的战局若是不变,那铁策军的胜算只会越来越渺茫。后方援兵未至,前方大军已然破关,败亡已是可以预见。既是如此,何妨一赌?赌输了,也不过是早死一步而已。强圉如同青烟般掠出去,开始传达沉羿的命令。在如今主帅难以发号施令的情况下,只要强圉不揭穿沉羿,那沉羿的命令便是绝对的,无人敢不听从。即便可能有误,以陈天元的威望,也足以让人服从。························“铁策军要退了?”离军大营中,善看着沙盘,眉宇间少见地出现了惊诧之色。他在先前的交锋中,敏锐察觉到自己那位多年未见的好友有些特殊,风格也和过往有所差异。这位大离师相立刻就做出了假设,怀疑自己的那位好友已经被人所替代。毕竟以安王的狠辣还有深沉,陈天元想要或者离开京城,还真不容易。为了不让陈天元的死影响士气,找人替代也是应有之意。只是连善都没想到,他前一刻才刚刚做出设想,下一刻,对方就真的展露出了出乎自己意料的动作。以自己对那位好友的理解,此刻的他,当是聚集部众以成兵阵,阻挡离军,同时策应石傲,而非撤离。“会否是诱敌深入?”身着赤袍的赤旗军军主道。他也同样察觉了铁策军的动向,虽然不明显,但铁策军确实在不断后撤,而非是被大离军队打得溃败。“便是诱敌深入,也得进。”善看着沙盘,道。先不说以眼下情况,对方诱敌深入之后如何反击,就说现在局势如此焦灼,每时每刻都是战机,此刻大军难道就因为“诱敌深入”这一可能就止步?城都破了,结果在这时候停了,这是什么说法?而且攻下擎天关乃是战略方针,这一步是迟早要迈出的。“乘胜追击,不给敌军休憩的机会,另外,命宇文元上率白旗军侦察敌情,尤其关注敌军后方之情况。”善下令道。他的命令通过阵字诀直接传达至诸将,本就攻势凶勐的离军进一步攻杀,步步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