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跳过了龙门的七十二尾鲤鱼,后边有风雨相随,张牙舞爪地飞上了青天。其它没能跳过龙门的鲤鱼,有的磕青了脑瓜门,有的跌暴了鱼鳃,一条条垂头丧气,游回了老家养伤去了,等待着明年春天再来碰运气。 黄河的龙门下面的潭水中,一时寂静了下来,就象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有从龙门上飞泄而下的洪水,跌入下面的深潭中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依旧震耳。 大禹率领众人登上了龙门山。仔仔细细地打量黄河龙门的形势。四员天将各自将腰身一扭,升到了半空中,向四方警戒。涂娇因为带着启儿,不便登山,便留在了营地里。 龙门山高峻惊险,站到龙门山上再看黄河别是一番景象。只见黄河从北方群山的夹缝之中奔流而下,两边的高山壁立千尺。黄河流到了龙门,被收束成百余尺宽,湍急奔腾的洪水,突然从龙门上跌下,直下千仞,跌落进下方深深的龙潭。 黄河一出龙门,河床陡然变宽,河面开阔壮观,河水缓缓流动,波光粼粼,弥漫浩淼。形成了二、三十里宽广的河套。 河套地带黄水横流,遍地是水汊,到处是河滩,分不清哪条是主流哪条是支流。黄河的主流,经常在河套之中东西摆动不定,有时靠近了东岸、有时靠近了西岸,在河套内居住的百姓不用迁移,前三十年一直住在河东,三十年之后的某一天早晨,人们一睁开眼睛便发现自己的家已经住在了河西。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勾股手拿量天尺,一会对着龙门,一会对着黄河,上下左右地测量了好一阵,说道:“这龙门太窄了一些,浩大的黄河水,流到了这里,被龙门收束成了一条窄窄的峡道,就象卡住了黄河的脖子。如果上游山洪暴发,洪水流到这里下泄不畅,势必给上游造成洪灾。须要再扩宽一些,方能解决问题。九算,你来算一算,这里的黄河的流量是多少?这龙门又有多宽?” 九算说道:“好吧!让我来算一算。”一边说着,一边从背后取下来大算盘。勾股读着量天尺上量出的数据,九算噼哩啪啦地拨动着算盘珠。不大一会儿功夫,数据便出来了:如果要预防百年一遇到的洪水,需要将现有的一百尺宽的龙门再加宽一百尺。也就是将现有的龙门再加宽一倍。 神农仔听了勾股和九算的测量和报告,悲天悯人地说道:“咱们在龙门山上凿龙门治洪水,改变了龙门的面貌,也不知道明年鲤鱼们再跳过新的龙门时,还能不能变成天龙了呢?” 伯益接口说道:“没想到神农仔还有这样的慈悲心肠。告诉你,你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吧,我们将龙门凿开拓宽之后,河水下泄的力道自然也减缓了,这样不但不影响鲤鱼们跳龙门,反而使他们跳得更省劲了,今后鲤鱼们再跳龙门的时候,恐怕还要感谢咱们呢。” 小愚说道:“我只知道跟随大禹哥哥挖山治水,好让受灾的老百姓早日返回家园,安居乐业地过日子,才不管他鲤鱼跳不跳龙门的事呢。” 伯益听了小愚的话说得有道理,拍了拍小愚的肩膀,夸奖道:“别看小愚兄弟平时不声不响,可是说出话来却有道理。治水才是正事,别的事不归我们管,我们也管不了。” 勾股说道:“我建议,把这些谁也不想管,谁也不愿意管和谁也管不了的事都交给神农仔去管。” 九算说道:“对,累死他。” 几个小兄弟斗嘴,大禹却站在龙门山上,眼望着黄河和对岸上的龙门山,心中盘算着,如何劈凿龙门的方案。左思右想不得要领,于是忽然想起了应龙,于是向空中喝道:“应龙何在?” 应龙应声出现在了大禹的眼前,应道:“应龙在此,听候夏伯吩咐。” 大禹说道:“站在龙门山上,只能看见眼前一侧的龙门,不但看不清龙门黄河的全貌,就连对岸那侧的龙门山都看不清。还请应龙驮着我和小兄弟们飞到空中,让我们在高处从不同的角度,再去审视黄河和龙门的全貌,你看可否?” 应龙答道:“应龙遵命”。说罢落在了大禹面前的山坡上。 几个小兄弟一听大禹说要乘上应龙鸟瞰黄河龙门,都停止了斗嘴,也不待大禹吩咐,都跟着大禹一股脑地爬上了龙背,只有小愚是后来者,从来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先是踌躇着没敢动,等其余四个小兄弟都骑上了龙背,神农仔喊他道:“小愚,还不快上来。” 小愚这时才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爬上了龙背,紧挨着神农仔骑在了龙背的最后边。 应龙等众小兄弟们都骑稳了,便徐徐地腾空而起,眨眼之间,便飞到了黄河龙门的上空。然后绕着两岸龙门,缓缓地盘旋飞行。好让大禹和小兄弟们能够仔细地打量黄河龙门形势。 在高空盘旋了几圈之后,大禹吩咐道:“应龙,降低高度,分别绕到两岸龙门柱,抵近观察。” 应龙回答道:“应龙明白。”随即降低了高度,先绕着东岸的门柱飞行。应龙飞得很低,就贴在龙门山的山边上飞行。小兄弟们向外一伸手,便可摸到山崖边上的岩石。从低处一直螺旋状向山尖处飞行。待飞到了山尖上之后,大禹又吩咐道:“再看一看西岸上的门柱。” 应龙答应道:“应龙明白。”于是又飞到了西岸绕着龙门山飞行。 一会大禹又吩咐道:“沿着龙门山的内侧,紧靠山根,贴近水面飞行,让我用开山神斧试劈一下,看看效果如何?” 应龙答道:“应龙明白。”随即按着大禹的吩咐,紧靠着山根,贴近了水面飞行。 大禹从背后抽出了开山神斧,擎在手中,运起了黄帝混元功,使出了降龙三十六招斧法,看准了龙门根上的一处岩石,荡开了神斧,一招龙战于野,用力地劈了下去。只听得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乱石纷飞,龙门山剧烈抖动了一下。只见山边上的一大片岩石被大禹劈了下来,轰隆隆的一声跌落到水中,激起了巨大的水花。随后又随着洪流滚下了龙潭,扑通一声,掉进了下面深深的潭水里。又一次激起了高高的水柱。 骑坐在大禹身后边的五个小兄弟都不约而同地鼓掌欢呼起来:“大禹哥哥好神功。”“大禹哥哥好神力。”“大禹哥哥劈下了半边龙门山。” 应龙飞过了龙门柱,一转身,又折了回来。依旧沿着山根贴着水面往回飞来。大禹再一次瞅准了下斧之处,荡开了神斧,一招龙跃在渊,奋力地劈了下去。又是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乱石纷飞,山摇地动,又一块巨大的岩石被从龙门山上劈了下来,扑通一声跌落到下面的深潭中,又激起了一个高高的水柱。龙门山上留下了齐齐刷刷的斧痕。小兄弟们又是一阵欢呼雀跃起来。 飞过了龙门,应龙再次调回头来,转身往回飞,大禹正准备劈下第三斧时,突然看见从西北的天上刮过一股黑风,黑风夹着沙尘,刮黄了半边天,眨眼之间便到了眼前。 四员天将正在空中向四外警戒,突然看见了黑风向这边刮来,急忙从四面向黑风迎了上去,怎奈黑风刮得太猛太快,还没等看清楚风中是什么东西,眨眼便到了跟前。四员凡将这时都站在龙门山上观看大禹神斧劈龙门,眼见黑风刮过来,一个个都亮出了兵器,拉开了架势,准备搏斗,怎奈不会腾云驾雾,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黑风向应龙、大禹和五个小兄弟刮了过去。 黑风一直扑向了应龙,大禹和五个小兄弟,从黑风中传出来一声凄厉的婴儿般的哭声,钻进了众人的耳朵里,令人毛骨悚然。应龙、大禹,众小兄弟都是大吃一惊,几个小兄弟的脸都吓白了,一个个都紧紧地抓住应龙,将身体伏在了龙背上。 大禹看清在黑风之中有一个怪兽,象一只巨大的章鱼,但是却长着九个脑袋,并且每个脑袋都不一样,分别是狮子头、蛇头、虎头、蝙蝠头、豹头、鹰隼头、狼头、鼍(tuo)龙头和鳄鱼头。一个个面目狰狞,张着血盆大口,露出了锯齿獠牙,嘴角上流着毒涎。口中发出各种不同的婴儿哭声。围绕着九颗脑袋的下方,长出来九条又粗又长的巨大手臂,每条都有三五丈长短。既象大象的长鼻子,又象章鱼的触手,手臂上边长满了吸盘。 应龙见那黑风中的九头怪兽来得凶猛,生怕伤着了背上坐着的大禹和五个小兄弟,急忙挺身向前,高高的昂起了龙头,张牙舞爪地迎了上去。直取九头怪兽,大禹在龙背上手擎开山神斧也做好了拼搏的准备。四员天将更是发疯了似的抢上前来,拦截九头怪兽。生怕伤到了大禹。 那九头怪兽见对方人多势众,不便对付,于是用开了四员天将,向上一纵,想要居高临下,袭击应龙背上的大禹。 应龙早就看透了九头怪兽的用心,岂能叫他轻易得手,于是也向上一纵,反而超过了九头怪兽一大截,探龙爪便向九头怪兽的头上抓去。九头怪兽刚向后一闪身,应龙一张口便喷出一股火焰来。火舌直扑向九头怪兽的面门。九头怪兽见应龙口中能喷火,先是一愣。既而转而从应龙的旁侧钻了过去。 大禹见九头怪兽从应龙身旁钻了过来,飞起一斧,一招龙扫八荒,朝怪兽的一条手臂削了过去,那九头怪十分灵活,急忙缩回了这条手臂,但却同时将别两条手臂伸了出来,要抓大禹。大禹急忙调转斧头,一招亢龙有悔,又削向了他伸来的手臂。九头怪一见大禹的开山神斧,斧势凌厉,招式神奇。不但不思退却,反而顶风而上,九张大口和九只手臂,同时并用,一齐扑向了大禹和五个小兄弟。 说时迟,那时快,应龙见九头怪从身旁钻了过付出,急忙返身调头来防,这时大禹已经与九头怪斗过了两招,正赶上九头怪要全身扑向大禹和五个小兄弟。应龙张口又喷出了一股火焰。 那九头怪向后一退,正巧四员天将这时赶到了,四般兵刃一齐打向了九头怪。怎奈那九头怪的手臂上都没有骨头,不着力。孔律的钢鞭和大彰的双锤打上了,都如同打到了棉花包,力道都被吸了去。只有庚辰的长枪刺中了一条手臂。反倒是繇余的大戈,派上了用场,刺中带砍,砍中带钩,钩中带着剁。一下子将九头怪的一条手臂斩下一大截来。 九头怪痛得哇的一声哭嚎,叫声凄惨。寻了一个空挡,钻出了包围,向西方败逃而去。一路上婴儿般的哭声不断,污血滴了一路。 四员天将待要追赶,大禹说道:“穷寇勿追,待弄清了九头怪的来历,再战不迟。”于是命应龙与四员天将一齐,回到了龙门山上。 应龙落到了龙门山上,大禹和五个小兄弟都跳下了龙背,四员天将也回到了地面。大家围在一处议论着这九头怪兽,谁也说不出他是什么妖孽,叫什么名字,来自何方。只看清了九头怪身形巨大,长着九颗脑袋,九条手臂,并不会说话,只会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 伯益道:“大禹哥哥,何不召龙门山神问一下,这九头怪到底是何方妖孽?” 大禹道:“伯益提醒得对,我倒是没想起来。”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取出了《召神符箓》,祭起到半空中,念道:“大禹治水,号令神鬼,龙门山山神来见!” 大禹话音刚落,眼前便出现了一位神祗。众人定睛细看,只见眼前站立着一条黄龙。不同的是,四条龙爪化作了双手和双脚。身上披着一件黄袍,怀中抱着笏板,象一个诸侯的打扮。那人向大禹拱手行礼,口中说道:“龙门山山神,于化龙见过夏伯。夏伯治水来到龙门山,本应出来相见,但因未奉召唤,不敢冒昧打扰。不知夏伯召见本神,有何吩咐?” 大禹说道:“无事不敢劳驾尊神,刚才我正在劈龙门,从西边驾黑风飞过来一个九头怪兽,企图袭击我,不知是何来历?” 龙门山神于化龙回答道:“回夏伯的话,本神知道。这个九头怪兽,本是黄河上游的一个巨妖,多年来一直称霸西方,祸患一方百姓,他的名字叫做‘九婴’。” 大禹问道:“九婴不是西方成纪地方,伏羲八卦台上坎离二卦所化的妖精吗?其中五个少男,四个少女,五个少男身穿黑衣,善用水,四个少女身穿红衣善于用火,并且早已为帝尧所破了吗?怎么又出来一个九婴?” 龙门山神道:“这个九婴与帝尧所破的那伙九婴虽然叫同一个名字,但是却并不是同一个妖精。这个九婴乃是天地间的一个怪胎。因为生有九个怪头和九条手臂,所以人们管他叫九头怪,又因为这妖怪的叫声就如同婴儿的哭声一般,因此百姓们又叫他九婴。” 大禹又问道:“这个九婴厉害吗?” 龙门山神道:“厉害,厉害,一向称霸西方,无人能敌。” 大禹又问道:“九婴经常出来为害吗?” 龙门山神道:“九婴并不经常出来为害,想是夏伯劈龙门山,惊动了这妖怪,他才跑过来闹事的。” 大禹向龙门山神于化龙拱手作谢。说道:“有劳尊神了,我的话问完了,请回去吧。” 龙门山神也拱手作别,刚要转身往回走,伯益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拉住龙门山神问道:“尊神再等一等,请问尊神也是黄河鲤鱼跳过了龙门才化成龙的吗?” 龙门山神哈哈一笑,说道:“伯益兄真是聪明透顶,一看见我的这一身模样,就猜到了我是鲤鱼跳龙门化成的。告诉伯益兄吧,我正是鲤鱼化作的龙。” 伯益道:“鲤鱼跳过了龙门之后,不是化作了天龙飞上天去了吗?怎么尊神却做了龙门山的山神呢?” 龙门山神说道:“鲤鱼跳过龙门之后,确实都飞上了天去,去接受天帝的册封。其中有的做了海龙王,比如东海龙王,西海龙王,南海龙王,北海龙王。有的做了江河里的龙王,比如说泾河龙王,渭河龙王。有的则作了湖泊的龙王,比如洞庭湖龙王,鄱阳湖龙王,还有一些作了天上的神龙。而我呢,一是胸无大志,舍不得离开这万里黄河,二是自己才疏学浅,所以天帝就派我做了这龙门山的山神。哈哈哈哈。”龙门山神于化龙笑罢,转身回他的仙洞去了。 龙门山神走后,天将庚辰问大禹道:“夏伯,要不要斩草除根,到西方的黄河上游去,先灭了九婴,免生后患。” 大禹说道:“眼下我们治水是大事,我们先不去理会他,待我们治水到了西方的时候,那时九婴如果再出灭作乱,我们再收拾他也不迟。” 天色已晚,大禹率众人下山回营,吃饭休息。第二天天一亮,大禹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吃完早饭后,便又率领众人上了龙门山,去再劈龙门。 四员天将依旧升到空中警戒,四员凡将和五个小兄弟分别站到两岸龙门上,给大禹指引落斧的部位。九算和勾股每个人手中执着一面小红旗,给大禹做指示。 大禹又召下了应龙,依旧骑在应龙的背上,手执开山神斧,劈凿龙门。大禹命应龙在两岸的龙门之间盘旋飞行,自右向左,贴近龙门山绕圈,便于自己施展身手。 应龙飞过西岸的龙门,龙门上边有九算手执着小红旗,指引着落斧的部位。应龙飞过时,大禹一招龙跃在渊,手起斧落,一声震天的响亮,山摇地动,一块巨石被神斧从龙门山上劈了下来。 应龙又飞过东岸的龙门,有勾股手中拿着小红旗指引着落斧之处,大禹挥神斧,一着飞龙在天,天崩地裂的一声巨响,龙门山在颤抖,又一块巨大的山岩被神斧劈了下灭,碎石纷纷地跌落水中,然后又随着水流滚下了深深的龙潭。 应龙继续在两岸龙门之间盘旋,大禹一斧接一斧地劈向了两岸上的龙门,“龙扫八荒”、“龙战于野”、“龙腾九宵”、“亢龙有悔”……看看将一共三十六式降龙斧法用完,恰恰也将龙门劈完。 大禹收功敛气,吩咐应龙落回地面。天将、凡将和小兄弟们也都陆续返了回来。众人站在一起观赏着刚刚劈过的龙门,一道彩虹出现在了龙门的上空,就象架在龙门上空的七色彩桥,天上传过来了钟鼓丝竹的奏响的音乐之声,小兄弟们个个欢呼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