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我们打车到国际游轮码头前往鼓浪屿,在渡船上吹着海风我还在想,姜荷认为自己的基因里隐藏着阴谋,施廷认为自家别墅的院子里埋藏着宝贝,丁瑶认为自己抓到了一个可以改变人生轨迹的机会,而我觉得重回校园才是最好的归宿。这也许就是叙事心理学,你以为你在被一件件零碎的事情推着走在命运的路上,其实你只是在自己编的故事里兜圈子。 别墅干净整洁,看不出经过什么整修。其实鼓浪屿在加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过程中经过统一的规划,本着修旧如旧的原则已经多年多次由政府统一修葺,效果非常好,避免了各自为战破坏原貌的行为。至少我是乐观地这么认为的,这些建筑百年前究竟是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所谓原来的样子也许就是个执念,并不那么重要,我们原本就一直以自己认可的方式营造出我们以为最好的东西,标准是流动的,如果觉得哪里不对,再改就是。 别墅退出经营之前是主题咖啡馆,为了便于出售,相关的装修已经拆除,大厅、房间都空荡荡的。历史上无数的诗篇都是诗人在情欲煎熬之下留下的,施廷在情欲的激励下往往也很有想法,他买了四个野营用的地垫和睡袋,还是国内很专业的牌子,他说这是此次别墅野营的纪念品,用完各自带回家,再去别的地方还能继续用。 三层的小楼每层房间数并不多,我们选择住在视线最好的第三层,各自占据了楼梯两侧最里面的房间,我和姜荷都没有强调我们并非恋人,对施廷而言这类说辞也毫无意义。 施廷昨天已经请人整理过卫生,但是两个女孩犹嫌不足,在各自的房间里擦洗。我和施廷来到主卧的阳台,他用下巴示意楼下院子的尽头:“那个井就在那边。” 因为别墅建在山坡上平整出来的一块地上,院子并不很大也不是方正的,那个井就在三十米外一个凸出去角落上,因为前面还有一栋别墅,看上去反而更像在前面那栋的后院里,怪不得后来勘测时那么容易就被划出去了。 我问他前面那栋别墅属于谁的,施廷说不知道,那栋别墅原本是他们施家从台湾内渡时高祖父的弟弟建的,当时虽然已经分家但是关系依然紧密,比邻而居二十余年后他们家的后辈卖掉了房产移居海外了,现在早就已经失去了联系。 我猜测说:“那就是说当初挖这个冷井也许是两家共用的。” 施廷说最初有可能,但是二十年代换主人后肯定就不通用了。他们家虽然四十年代初就有了冰箱,但是这个冷井也没有废弃,他侧面问过爷爷,爷爷说是曾祖父走之前两个月才填埋起来并夷为平地的。 “当时鼓浪屿闲置的别墅不少,于是渐渐被各种单位接收,大量人口跟着涌上鼓浪屿。当时前面这栋别墅的主人也跑路了,一下子住进来好几家人,曾祖父怕有无产阶级革命接班人失足落井惹出祸端,于是就把井封了。” 我说:“及时填埋挺合情合理的,防患于未然。” 施廷摇头说:“不合情理恰恰在于此。如果我爷爷没有记错填埋时间的话,那么那张图就应该是这口井被填埋后两个月左右绘制的,当时井已经不存在了,你说还有标注位置的必要吗?而且还作了一个特别的警示符号。” 我接着问他:“如果你家真有什么传家宝,当时应该带走才对,没必要埋井里这么麻烦吧?而且也未必安全。” 施廷不以为然:“我们看问题要设身处地,以当时的情况,再考虑带出去或者寄出去肯定是不现实的,可能还危险,最好的办法只能是藏起来,而且我怀疑这东西应该也是难以随身携带的,只有掩埋一条路。” 我接话:“也就是说这个东西体积不会太小,重量不会太轻。” 施廷点头:“极有可能。” 我叹口气说:“如果真有东西要这么藏起来也算是煞费苦心,埋在家里一旦房子不归自己所有,那么东西也就拿不回了,想来想去还是扔这个废弃的井里比较好,怪不得古往今来井里一直故事多。” 施廷说:“现在关键是怎么挖出来,我这段时间抵近观察过,目前能看到的只有井台上的一条石料的一角,显然这个井并不大,大概也就直径一米。我测算过周围地势,这个井当年至少要十米深度才可能有水,常年有水必须得十二米左右,一米的直径十几米的深度,手工开挖是不现实的,如果年久井壁不牢,分分钟能把人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