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报志愿之后,孟大发没有和任何人交流,骑着破烂的大轮自行车回家了。 家里有十亩地,一半种了玉米,三亩棉花,还有二亩混搭,是豆子地瓜和花生,棉花地里的棉铃虫很狂妄,玉米地里的杂草也该锄了。 小发不在家,为了供应他念书,父亲腰杆都压弯了,孟大发回家之后,就背上了药筒子,在棉花地里面喷药。 刺鼻的一扫光农药味道,让他有些干呕,他屏息坚持着,毕竟父母就是他这样过来的,喷洒完农药之后,他又跟着父亲去玉米田里面锄草。 两个人一上午也只是锄了一块地,还有好几块等着他们呢,孟大发也不吭声,低头干活,汗水滴滴答答落在干涸的土地上,很快便蒸发了。 他的父亲叫做孟羔子,这不是外号,而是真名。他家几代贫农,以前给地主家当长工,没念过学,生了孩子就叫羔子,大儿子叫大羔子,二儿子叫二羔子。 等孟羔子知道自己名字不好听的时候,他已经懂事了,也感受到了这个无奈的现实,便也接受了。 但是在他剩下孟大发和孟小发这两个儿子的时候,他花钱找了算命先生,让他们给好好起个名字,别叫什么羔子,狗剩,二蛋子之类的恶心名字了。 算命先生文化水平也不高,不过敢想敢说,他先是问了孟羔子的诉求,孟羔子搓着黑溜溜的脸说,没啥诉求,只希望这两个娃娃不受苦,不种地就行。 算命先生当即批了一个字,发! 于是就有了孟大发和孟小发。 父子俩干累了,坐在田间休息,孟羔子掏出烟让给孟大发,孟大发摆摆手,他确实不吸烟,吸烟伤脑子,对身体不好。 孟羔子问道:“大发,我听说你考的不好?” 孟大发身躯一颤,他不敢面对父亲,低着头道:“不好。” 望着一头白头发的儿子,孟羔子心里也酸溜溜的,“是你爹没本事,我要是赵瑞之的话,也会给你找辅导老师,你也就学习好了。” 孟大发连忙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哎,怪我脑子愚笨,我学习不好。” “哦,你考了多少分?”孟羔子问。 孟大发摆弄手,“四百六。” “能上大学不?” “够呛!”孟大发如实回答,说着眼眶也红了。 孟羔子拍拍他肩膀,“你想念不?” “想!”孟大发坚定的道:“爹,咱家啥也没有,我只能这一条路能走啊。” 孟羔子点点头,“是啊。” 孟大发道:“爹,我报了一所BJ的一所大学,专业是金融管理。实际上,这是个冷门,我就想着……能去念,只要能上去,冷门不冷门的,我觉得都无所谓。” 孟羔子道:“好,孩子,只要你愿意,我砸锅卖铁也供应你。” 孟大发道:“爹,你放心,能上我就去,不能上我就打工去。我听说在外面干苦力,一个月也能挣二三百。” 孟羔子道:“别说了,你不是干苦力的料,我找二瞎子给你摸过相,他说你能当官,你好好学习吧,考不上,咱们在读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