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州西南有个湖叫大雁湖,大雁湖景色优美,但南州市民知之者不多,因为它坐落于省委大院里,并不被一般人所知。 一日红霞满天,两个穿夹克衫的老人沿着湖畔散步,后面远远缀着他们的秘书。 “我同意你们的判断,立即成立专案组,彻查南州的腐败窝案。” “谢谢郑书记的支持,我以党性作保,一查到底,绝不手软。” “你们的工作很艰巨啊,要做好打攻坚战的准备,有困难随时向省委报告,我做你们的坚强后盾和保障部长。” 当天晚上九时,在南州警备区招待所,一个代号为“417专案组”的机构秘密成立,成员包括江东省和南州市纪委和公检法抽调的精兵干将,会上宣读了省委和省纪委的命令,随后召开第一次案情分析会。 张金生的照片出现在了幻灯片上。 “张金生,男,籍贯江东省丹江县,后加入英国籍,1983年3月出生,毕业月南州大学法律系,南州市政协委员,南州大学法律和经管系客座教授,同时担任几个基金会的监事,金辉系和青藤系的实际控制人。大学时开始创业,白手起家,个人资产超过百亿,实际管理资产超过千亿,被誉为南州商业的奇迹。……” 张金生的简介十分详细,厚达二十几页。专案组的成员一边听讲,一边翻阅资料。 “张金生是南州经济社会发展的一个缩影,从他的身上我们可以看到许多故事,有些是励志的,但更多的是不那么光彩的,他在创业阶段和企业发展阶段使用各种违法手段大肆侵吞国有资产,涉黑,行贿,强jian,杀人。这就是所谓的民营资本家的成长史,每一个毛孔里都滴着肮脏的血液。” “这个人背景很强大嘛,你们准备从什么地方进行突破?” “行贿。我们手上掌握着一份他向南州市几个主要领导的行贿证据,我们准备以行贿罪对其进行抓捕,然后逐个击破。” “他是英国国籍,你们的证据要做的更充分一点。以免被动。” “赵书记提醒的非常及时,我们已经做好各种预案,不动则已,动则绝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他现在人在哪?” “就在南州。” “好,我同意立即对他采取行动。” “我现在以省纪委417专案组的名义命令,立即对英国籍男子张金生采取强制措施。” 会议结束,几辆高级轿车从招待所院内驶出,消失在夜色里。 车队消失后,隐伏在路边绿化带里的一个监视者,打开诺基亚手机,拨了个号码,说:“会议结束了。” “好的。” 接电话的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背着旅行包,提着行李箱正在过南州机场的安检,安检人员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份证后,就将这名叫钟国生的男子放了过去。 一个多小时后,钟国生降落在深圳宝安机场。 停留了一个小时后,他踏上了去往英国的航班。 深夜两点,二十名武装特警,在更为庞大的支援队伍的支援下,冲入市内的一个高档小区,特警两路出击,成功冲进一处单元房。这个小区因为地处市中心区,生活方便,张金生最近一直住在这。 但可惜的是,屋里已经人去楼空,检查现场发现浴室地上的水还没有干透,洗衣机也还在运转,从休眠的电脑,和茶水的温度判断,他们要抓的人的确在这间屋子里呆过,前后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这是有人通风报信。” 坐镇指挥的专案组副组长十分气恼地喊道,“妈的,果然是神通广大啊。这样都能让他跑掉。” 坐在他身边的专案组组长无奈地哼了一声:“这不奇怪,要是张金生老老实实地等着被他们抓那才叫奇怪呢。”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双龙山庄没人,秋实楼没人,临湖别墅没人,酒店包房没人,百胜街1号没人。 人到哪里去了呢,飞了不成? 正当众人焦灼不安之际,一则好消息忽然传来:监视组在城西的高速公路入口处发现了张金生的应急车。 张金生狡兔三窟,在市内有好几辆应急车辆,这些车辆都登记在别人的名下,并不为外人所知,若不是他们有内线提供的情报,他们也不清楚。 “他想逃,立即组织抓捕,立即组织抓捕!” 这一晚,南州西城的高速公路上出现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追捕行动,十几辆警车追逐一辆丰田SUV。 SUV的驾驶员十分强悍,疯狂奔走上百公里才被警察制服。 但传回的消息却让指挥者沮丧:“目标车辆里不是张金生,不是张金生。” “特么的,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天色渐渐亮堂起来,与此案相关的几个相关人员,以及金辉集团的几个高管已经被专案组控制,但张金生仍然潜逃在外。 “各个口岸机场都没有发现他的行踪,我们怀疑他会不会持假护照出境。” 专案组组长的眉头拧了起来,张金生跟公安口关系很深,这种可能不能排除,果然是那样的话,可就麻烦了。不过好消息很快就传来, 有人在老城区的梅林阁发现了张金生的踪影。 专案组立即派人前往调查,通过调取小区的监控录像,专案组认定他们要抓捕的张金生就藏身在这栋普通的居民小区里。 “这个小区距离彩云居不远,而彩云居是张金生发迹时跟一个叫郭澜澜的校花同居的地方,少年少女,青春浪漫,应该在那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后来郭澜澜出意外死了,他就把彩云居的房子卖了,在附近的梅林阁买了这套房子,站在那房子的客厅窗口正好能看到彩云居他们原来生活的地方。这个地方是用他舅舅的身份证买的,十分隐秘,整个集团只有几个人知道。我是因为给他处理一桩物业纠纷才知道有这个地方的。” “你进去过吗?” “没有,他不让。我跟了他三年,他在市里的其他地方,包括秋实楼,我都去过,唯独这里我没去过。他管那叫狼xue,说是只有他这匹狼受伤的时候才会过去。” “狼xue,他倒是元首的忠实粉丝。谢谢你安妮小姐,你可以回去了,但在案件侦破结束之前,你最好不要离开南州。” “我明白,我明白了。” 金辉集团的总裁办主任安妮在沉默三天后终于吐口了,正是按照他的线索才找到张金生的藏身之处的。 “看来那个办公室主任没说谎。” “是啊,女人一旦变心那是相当可怕的。” “我看时机已经成熟,可以收网了。” “嗯,就交给王勇,他们是老对手了。听说前段时间为了查那个被杀的女秘书的案子,王队长还在百胜街1号吃瘪。这次正好一雪前耻嘛。”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专案组组长的身上,他重新把监控录像看了一遍,说:“行动吧。” 南州银瓶山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副大队长王勇身穿防弹衣,手持手枪率先摸上了张金生位于十一楼的狼xue。 他冲紧跟在他身后的陶程程说:“破门之后,你守在外面警戒,听清了没有。” 陶程程已经吓得双腿颤栗,手心全是汗,哪里还有领受任务前的那股子锐气,只好顺从地点点头。 特警队员使用了特殊警械成功地炸毁了门锁,王勇一马当先,一脚将门踹开,大喝一声:“不许动。” 却见一个穿睡衣的男子撒腿就跑进了南头的书房,并把铁门死死地关住了。 “张金生,你被捕了,放弃不必要的抗拒,快把门打开。” 王勇喊话的同时,特警队员故技重施,再次炸开门锁,几个人一起冲了进去。 窗户开着,没有装防盗窗的窗户完全可以容得一个人跳下去。 王勇扑到了窗户前,探头往下看时,就听到身后陶程程大喊一声:“不要啊。” 轰地一声巨响后,王勇被爆炸的气浪掀翻了过去,重重地摔在地上,然后就人事不省。 王勇醒来在医院,坐在床边服侍的是陶程程,陶程程正在削苹果,见王勇醒来,欣喜地说:“周大夫可真神了,说你半个小时后醒,还真就醒来了。” 王勇道:“你怎么样?” 陶程程道:“我挺好的,你也没事,别担心。” 王勇回想了自己昏迷前的一幕,心有余悸道:“没想到这小子还会制造炸.药,差点被他害死。” 又问:“他人呢。” “死了,十一楼摔下去还不死。” 陶程程把一块苹果塞进王勇的嘴里,见王勇不嚼,只是发呆,便道:“头,你怎么啦,虽然没有抓活的,但死的也值了,你知道吗,我们在他屋里搜出了什么:两支手枪,一百多发子弹,一颗没用的军用手雷,若不是咱们行动坚决,让他有了准备,说定还会有伤亡呢。 “爆炸是怎么回事?” “是一种很巧妙的爆炸装置,早年部队里侦察兵经常用的。” 王勇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恢复了过来,猛地坐起身来,把陶程程吓了一大跳。 “头儿,你的伤势很重,不能动弹。” 哪用他提醒,王勇已经疼的呲牙咧嘴了。 “结果出来了没有?” “出来了,我们在现场找到了张金生的一张身份证和六张假.身.份.证、四万三千块钱现金,一万两千美元,还有几千欧元、英镑、一本护照和三本假护照。经过辨认,跳楼的正是张金生本人。” “做过DNA鉴定吗?” “没有,因为有证人证明他的确就是张金生。” “一定要做DNA。” 王勇试图站扎着起身,一时疼的钻心。 “头儿,你别动,我去申请。” 申请结果,同意做DNA鉴定,法警从百胜街1号、临湖别墅和双龙别墅提取了张金生的头发和皮屑,辅之以张金生的体检报告相对比,确认这个人是张金生无异。 所有人中只有王勇心存疑虑,他对陶程程说:“金辉集团那个长的跟张金生很像的秘书江乘四哪去了?” 陶程程翻了一下笔记本说:“一年前已经离职了,据说他跟张金生的情妇李可有染,实际上是通jian,李可被张金生始乱终弃,发配到英国。一个人寂寞难耐,跟好几个男子有jian情。这个秘密被江乘四知道了,他以此威胁并控制了李可,两个人还生了孩子。张金生发现自己被人戴了绿帽子后把他暴打了一顿并开除。怎么啦,头儿,你怀疑死的不是张金生?” 王勇道:“这些你信吗?被人戴了绿帽子,仅仅暴打一顿开除,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怀疑张金生威胁江乘四做了他的替身,自己金蝉脱壳了。” 陶程程道:“这不可能吧,江乘四若是被威胁,为什么不报警?” 王勇道:“这并不奇怪,张金生就像一匹凶猛的老虎,他不见得比江乘四聪明多少,但他掌握的资源太多。人,总是有弱点的。” 陶程程道:“头,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但DNA不会骗人。不论是从张金生的家里、办公室还是‘狼xue’,还是体检报告,都证实死者就是张金生本人。” 王勇道:“很好,你提到了体检报告,你知道城建医院体检中心的主任常云子是张金生的前女友吗,她会不会包庇张金生?” 陶程程道:“制造一份假的体检报告?哈哈,头,你想什么呢,仅仅一年前,张金生还是风光无限的南州著名民营企业家呢。而城建医院的体检报告从十年前就开始了,我查过最近五年的,都是真的,如果连这个也造假,那这个张金生也太可怕了。简直未卜先知,神通广大嘛。” 王勇道:“可怕吗,一个农民工,短短十几年间聚敛起几百亿的财富,你觉得他是个普通人么?你看啊,事发前,他把住过的几套房子全都进行了装修,彻底干净地抹掉了他的痕迹,事发前他在南州究竟住在哪,没人知道。还有一个细节,据安妮说以前他的办公室是一周做一次彻底清洁,但在事发前却加大了频率,差不多隔天就做一起,不管他人在不在。所以,我们搜查他办公室的时候,连颗完整的指纹和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至于‘狼窝’,谁能证明他曾在那里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