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节的一个星期六的早上,张金生去金环大厦上班时,前台小吴给了他一盒包装精美、印着“好合百年”的糖果。 张金生道:“搞得不错嘛,有人肯接收你啦。” 小吴娇嗔道:“张总你说什么呐,人家好歹也是美女一枚呢。” 张金生道:“那倒是,我们小吴根本就是金梦成的颜值担当。” 小吴道:“别寻我开心了,是沈总订婚,你会不知道。” 张金生朝沈嫣红的公司看了一眼,讪笑道:“我还真不知道呢。” 沈嫣红要订婚了,自己竟然完全被蒙在鼓里,张金生觉得自己就是个大傻叉。小吴当然不相信张金生会不知道,只当他是跟自己逗闷,也就没放在心上。她低头接了个电话,再抬头的时候张金生却还站在那。 于是问:“张总,还有事吗?” 张金生是失态了,沈嫣红这样一手够狠的。 “没有,不过你没让我走,我怎么敢走呢。” 小吴抿嘴笑了,说:“那您可以走了。” 张金生挥了下手就走了,他觉得自己的脚步有点虚飘。一个上午他都不知道怎么过的,无心看文件,也没心思跟谁谈话。临近午休的时候,郭经理端着茶杯推门进来,问张金生:“沈总要订婚了,我们送点什么?” 张金生道:“真快啊,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张金生和沈嫣红的事一直秘密进行,他自认以他的谨慎,沈嫣红的小心,加上时间这么短,不会被人知道。 张金生算的没错,郭经理的确是不清楚两个人之间的暗通款曲,但毕竟张金生和沈嫣红的关系如此亲密,他还是怀疑,如今听到张金生说也没有思想准备,倒是吃了一惊,察言观色,张金生说这话是发自内心的,没有骗他。便道:“算了,我不跟你商量了,你是她同伙,我是她同事,我得讨个巧,少送点。” 送走郭经理,张金生心情糟透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班,张金生给郭经理打电话说:“忙了一周,是不是请大伙一起聚聚?你来安排吧,我就不去了,昨天酒喝的太多,实在顶不住了。”挂断电话,眼看着陈招娣去了郭经理办公室,然后出来招呼大伙下班会餐,众人就一哄而散,然后不论是陈招娣还是王大成,谁来劝,张金生都没答应去。 最后张金生和郭经理一起下楼走到楼下大厅,张金生忽然一拍脑袋:“忘了,你先走,我约了李卓过来谈点事。” 郭经理跟李卓不熟,自然不知道他的行踪,就说:“那你忙,我先走。” 张金生当然不是等李卓,他是找机会去找沈嫣红兴师问罪的。 沈嫣红似乎早就料到这一步,所以也早早就把人都打发了。 眼看张金生摔门进来,双眼冒火,便笑道:“你是来向我道喜的吗?” 张金生却早已抡圆了给了她一个嘴巴,这一巴掌打的很重,沈嫣红的嘴角甚至流了血,然而她还没有回过劲来,就被张金生抱住了,张金生贪恋地啃噬她的嘴唇,她的面颊,脖颈,胸,然后把她的办公室做了刑场,动用各种手段折磨她,报复她。 沈嫣红却像根木头一样任他欺凌,她的心其实也是活的,张金生越是折磨她,她反而越是高兴,最后她也撕破伪装,像一匹发狂的母老虎一样展开反扑。 很长时间以后,两个人都精疲力竭了,沈嫣红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 张金生疲惫地躺在沙发上,他的后背、胸口、胳膊上被沈嫣红抓了好几道血口子,有些还流着血,但他浑然不顾,他现在不仅神经迟钝,身体也是迟钝的。 沈嫣红依偎在张金生的胸前,说:“我不能那么自私,那样对你不公平,你应该有更好的人去爱你,忘了我吧。” 张金生道:“你竟然在吃她的醋,你这个婊子。” 沈嫣红道:“我是个婊子,我一听到你找凌潇木冒充你女朋友,我就做了婊子。算是我对不起你。” 张金生掐着她的脖子,恶狠狠的说:“你就是对不起我,当初你为什么要勾引我?” 他的手很用力,沈嫣红呼吸急促,面颊通红,但眸中却透着兴奋的光芒。 张金生累了,他丢开了手,又开始抓挠自己的头发,他刚才撒谎了,不是沈嫣红在勾引他,而是他们在互相勾引。 这是一个危险的游戏,他明明知道后果,却不肯面对,反而卑劣地将责任加诸于对方。他卑劣的心一旦被自己看穿,就痛苦的浑身发抖。 沈嫣红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当初我以为我会爱你,但我错了,我爱的是你身上的浮华,我爱你是因为你能给我想要的,虚荣、野心和成功,我其实并不是爱你本身。” 张金生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心中愈发痛苦,他紧紧地抱住了这个女人。 沈嫣红就坐在那,像一尊泥塑,像一个慈爱的女神,放任这个男人最后的折腾。 直到他一溃千里。 夜已深,中央空调定时关闭,张金生感到了冷,彻骨冰寒。 他离开她的身体,开始穿衣。 “你一点也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为什么?” 沈嫣红道:“因为他爱我,这就足够了,女人终归是女人,剥去外衣之后,都是一样的脆弱,不是吗?” 他捡起丢在地上的衣裳丢给沈嫣红,就走了出去。 身后却飘来沈嫣红的声音:“订婚仪式就定在下周,你一定要来。” 张金生失魂落魄地走出金环大厦,举目环顾,四周车水马龙,流光溢彩。有一段时间他很冲动地想站到车流中去,跟老天爷对赌一回。 这一晚,他步行回到学校,喝的烂醉,然后就坐在女生宿舍的楼下花坛里,给凌潇木打电话,凌潇木疾言厉色地吼道:“你看看几点了,还要不要人睡觉了。” 张金生说:“我就想跟你睡觉。” 三分钟后,凌潇木怒气冲冲来到花坛,却只看到烂醉如泥的张金生。 第二天中午,张金生在食堂门口等到凌潇木,跟着她去打饭,然后坐在她的对面。 他的额头上贴着一张创口贴,创口贴是凌潇木的,但伤口跟她无关。 张金生宿醉刚醒,没有食欲,随便吃了两口就不吃了,起身去打了两碗汤,又去要了两杯可乐。 然后就坐在那发呆,凌潇木吃了饭,喝了汤,又开始喝可乐,然后打了个嗝,对张金生说:“好了嘛,就帮你最后一回,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凌潇木答应再次冒充张金生的女朋友,去给他挣回面子,这女孩心地善良,心思单纯,哄起来很容易,但想骗过自己却不容易的很。张金生本以为过了那一晚他已经能放下一切,但当沈嫣红的订婚礼一天天临近,他还是变的紧张、局促、暴躁、易怒,甚至连续失眠。 沈嫣红的订婚礼定在周日,地点是泰兴公司旗下的南州酒店,这是一家地方老牌酒店,历史悠久,设施虽然略有些陈旧,但胜在环境一流。 头天晚上下班前,沈嫣红特地来到金梦成公司,向所有人一一打招呼、递请柬,张金生那时候恰巧在接电话,接过请柬时只是朝沈嫣红笑了笑。 他拿着请柬回到学校,假传圣旨,代沈嫣红邀请了全寝室的人都过去热闹热闹。所以星期天一大早,整个寝室就行动起来。众人还没准备妥当,凌潇木就赶了过来,她是321寝室的常客,所有人对她都不陌生,听到走廊上响起她很有特点的脚步声,庞豆宇就迎了出去,然后一路护送着走到门前,还贱兮兮地喊了句:“公主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