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在幽邃黑暗的隧道中行走。伊琳娜眨着明亮的双眼,无论走多远,地铁内强烈的幽闭感始终令她感到恐惧。 像是座大铁炉子,烧的是人rou、人骨。所有人都成为待烹的羔羊,早晚给末日吞食。 伊琳娜不由得拉了拉娜塔莉的衣角,娜塔莉温柔地抚摸她满头柔软的金发,问:“亲爱的,怎么啦?” 伊琳娜支支吾吾地回答:“我开始害怕醒来,因为每次醒来,我总会看到有人死去。”她望向乔姆,乔姆走在最前方探路,新加入的维克多则自告奋勇地殿后。 之前乔姆洗浴的时候,娜塔莉看见他身上又多几道伤口,这次地表之行一定危险重重。 伊琳娜领着娜塔莉上前去,娜塔莉说:“小家伙很害怕,你......” 伊琳娜一手牵起乔姆,一手紧紧地抓着娜塔莉。 乔姆能感到她手心里湿湿的冷汗。乔姆说:“不要让恐惧击倒你,如果你被恐惧支配,它就会像疾病一样侵蚀你的心。” 伊琳娜似乎更害怕了,娜塔莉抱怨道:“你能徒手杀死一匹野兽,也能冷血无情地夺走别人性命,可却不会讨女孩子欢心。” “这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根据达尔文适者生存的理论,你这样的男人最终是要灭绝的。” 乔姆扭过头去,好像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曾经也有人这么说他,只是那个人走得太远,再也无法联系上。 娜塔莉问:“上面怎么样?” 乔姆把一件件事情说出来,食人强盗、与猎人的鏖战、从基辅一路跟来的恶魔,还有他的新朋友米勒。 维克多也伸长脖子听着,众人无不觉得地表凶险异常,而且冰雹暴雪等复杂天气还会使状况急剧恶化。 他们步行大约两个小时,实在太累,便坐下歇息。 维克多卸下便携煤气锅炉,他说:“我暂时带着的,这本该是给我女儿的生日礼物。” “你送给一个小女孩锅炉做什么?” “她喜欢烹饪,不久前我们送她到奶奶家,奶奶拒绝电子设备,做的饭难以下咽,她强烈建议要自己烹饪。” 这个东西确实很实用,下面连接着小型煤气罐,上面是炉架与小锅炉。 乔姆把鹿rou切成片儿,滴几滴油,在锅子上“滋啦、滋啦”地响着。阵阵rou香弥散开来,所有人垂涎欲滴。 维克多想偷吃,乔姆说:“有辐射。” 维克多说:“总比饿死好。” 他拾起来就吃,娜塔莉与伊琳娜见状,也迫不及待地吃了几片。“好烫!”娜塔莉久未果腹,胃一下子有些抗拒,但还是忍不住塞了一口又一口。 乔姆开始第二轮,他用面粉裹着鹿rou,煎到金黄酥脆。 虽然面粉裹得不太均匀,但味道真是无可比拟。伊琳娜吃得满嘴星光,连连叫好。能像从前一样聚餐,多少阴霾也烟消云散。 这对乔姆来说却是这么新奇。 他从没与人聚餐,他也没有任何朋友。他像是行走在社会边缘的独立生物,在黑手党内的几年,他承受着残害与背叛,看过亲如手足的兄弟自相残杀,也见过生死之交在背后放冷枪。生活似乎给了乔姆一条最灰暗的道路,使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敌人。 朋友,是隐藏得最深的敌人。 敌人,却是永远对你推心置腹的。 至少你死后,朋友不一定来你坟前,而敌人一定会来确认你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