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的一天,我被楼道里的脚步声吵醒。这声音好像是在搬运什么东西,搅得心里好烦躁。杜小晨已经上班去了,我又睡了一个回笼觉。记得今天上午明明没有安排病人,为什么还要这样不停地折腾。 我将被子盖住头,企图隔离声音。但是越这样做,我越睡不着。工人们的大声喧哗近得仿佛就在我的房间里。我最后干脆从床上跳起来,直接冲了出去:“你们可不可以安静一点!”“哦,子冯,我还以为你……你起了?照实说现在已经属于上午了,不是吗?”穆察就站在门口,正帮一些大汗淋漓的工人指引方向。 “你在搞什么鬼?”我没有好气地问道。夏天的气味还没有退去,我看着这些肌肤黝黑的人甩动着头上的汗珠,也不禁暗汗直流。穆察则穿着他那笔挺的衬衣,神态倒是轻松自在得很。被搬运的东西,是一个非常宽大的木质盒子,从形状上看,有点像黑板。但从穆察专注的神情来说,又不知要比那珍贵多少。 工人们将那东西搭在穆察事先准备好的一座铁架子上,然后拿了钱离开了。我说道:“这是什么东西?别告诉我是一块新黑板。”穆察说道:“看在咱们两个人的关系上,我可以与你分享它,不过请你把门关上。” 我回手关上咨询室的门,感到这一定是价值不菲的东西。他将木盒下面的两个锁扣打开,然后用力向上掀起,显出了木盒里面的一幅大型画作。那是一幅布面油画,画面朦朦胧胧,有点像将颜料洒在上面,然后用刷子胡乱碾压之后形成的东西。 他从铁架子下方抽了一根长杆顶在盒盖上,然后对道:“这是上个月我在广州的一次拍卖会上得到的,这幅画的名字叫做《隐秘之美》,我很幸运,只花了六十万。”“六十万?!”我惊呆了,“就买了这么一个……一滩颜料?”我说话时有点过分用力,以至于有几个字是喷出来的。 穆察看着我的表情,说道:“是美元。”我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那种心境了。“要知道这幅画的作者可是当代艺术的先驱之一,他传世的作品往往要上到七位数。相比之下,我绝对是捡了个大便宜。”穆察说道。 且不论这幅画从我这样的外行眼里到底值不值这个价格,单就咨询室这些病人的医疗费用来说,穆察是根本买不起这样一幅高昂作品的。很显然,他的财富一直都是个秘密,而我却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件事。“既然……那你有这么多钱,那么我真心希望作为助手的工资方面可以有所改进,你懂我的意思。”我说道。穆察笑道:“我从一周常规的五天里给你拨出两个半天来给学生进行书法教学,想必已经让你获得了翻倍的利润了。子冯,一个小时二百元,每次五个学生,每人两小时,你也可以了。”我仍说道:“要知道,我可是本地的最低价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