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进来的是英语老师许好丽。她是个令人看一眼就想再回下头的女人，很有风韵。尤其是走路的姿势，格外优雅。记得上学时，我和一位损友曾经得出一个结论，结婚的女人总要把头发弄成大波浪。后来我们有两三位老师陆续结婚，果不其然回来时头发都整了。

然而许老师则不然，据老教师们说，她的头发从来没有整过，永远是一袭黑发垂落而下。复加上她体型很好看，就像一个古典美人。

罗锋见到她后，也不禁把腰板挺直了。虽说对方是三十五六岁的人，但仍然有说不出的魅力。穆察朝她微笑，示意她坐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许老师对道：“不必客气，直奔主题吧。”穆察问道：“你从中午吃完饭到下午开会之前都做了什么？”许老师道：“我回来的比较早，回来时正好看见孙临风和李薇薇在楼梯口说着什么，与其看起来不太妙。明哲保身嘛，我赶紧走开了。然后我就拿好材料去行政楼找主任了。”

“哪个主任？你找他做什么？”罗锋说道。我觉得这话题扯得有点远，但还是没有打断他们。许老师道：“当然是周玲。是关于我家里的一些事情，我这件事我都找她好几趟了。我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母亲半年前查出癌症晚期。你们也看得出来，像我这样年龄的人，如果不请假是腾不出时间照顾他的。所以我只能和哥哥轮流照顾她老人家。”“即便这样你也得请很多假。”罗锋道，“我大概知道你的麻烦了。”

周玲是专门负责人事考勤的中层领导，也是这个单位地位仅次于两位校长的人。我们每个人请假都要通过她的允许才可以。然而，这是一个非常死板的人。不，与其说死板，倒不如说是假公正更合适。对待与她无关的普通同事，她是极度严苛、丝毫不留情面的；然而一旦到她自己的朋友、弟子，往往就变成了一句话的事。这是她最令人诟病的地方：不患贫而患不均。

在这种单位的体制里，周主任这种人其实大有人在。我就曾因为家里的事情找她请假，磨了整一天才答应。结果，竟因为这个扣了我三百多块钱！各单位在财务上也存在一个普遍问题，那就是按比例发福利时，每个人的工资基数都少得可怜；可是一旦计算扣款或者缴税，我们就都变成了高薪阶层。我就曾见到一位老师站在周玲的办公室门口大骂：我他妈什么时候一个月赚两万了！你给我说！

这当然是又被扣钱了。

“由于我每周都有一两天要去照顾母亲，所以一学期结算下来，我不但奖金全没了，扣款竟几乎上万！”许老师显得十分生气，“我去找她理论过几次，但她都拿学校的考勤条例当作挡箭牌。”穆察冷静地说：“这件事她没有做错。”“我当然知道！但我更知道有一些人零零碎碎下来每周也有至少一天不在单位，可他们却能什么事都没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许老师道，“作为领导怎么可以这样不顾原则？！”

这话说出来，我们三个都闭嘴了。只有穆察反应得快：“因为她是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