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人可是真好办事。”罗锋轻蔑地说道,“这年头,只有老实人受欺负。”穆察送走了张晓云,对我们道:“真了不起,真的。一个人脑子里装的全是别人家的事,谁能来拯救她……”我则问道:“她说不定还能挖出一些对我们有用的东西,为什么急着把她送走?”穆察言道:“她根本就抓不住事情的重点,只会讲她自己感兴趣的部分。这对我们毫无意义。我希望见到的,是一些更沉稳的人。” “说谁蠢呢?”这时,一名外表颓唐的中年人一步一步挪进屋子,他的腿似乎不太跟得上节拍。当然,把“沉稳”听成“蠢”,这耳朵也是个大问题。“唔,看来这就是那个鳏夫。”罗锋小声对我们说道。 “陈老师,快坐下来。”我忙将椅子往前挪了一段距离,免得他费力走过来。陈士华老师的遭遇,我在上班的日子里也有所耳闻,所以当看到这个人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同情。嶙峋的骨骼之下,是寂寞与孑然的灵魂。 穆察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依然坐在那里:“抽烟吗?”陈老师似乎依然没听清,但看到穆察递过来的卷烟,颤巍巍接过来一根。穆察帮他将烟点着,提高了一度声音问道:“我想你已经知道了,你的一位同事被杀了。”陈老师神情有点木讷,嘬了一口烟,半天才说道:“他活该。” “你讨厌他?”穆察问道。“我耳朵不好,但心不瞎。孙临风这小子,今天不死早晚也得死在自己手里。”他又吸了一口烟,“吃家里的不算本事。得寸进尺更是错上加错。” 陈老师虽外表颓然,但每句话说出来都是那样掷地有声。罗锋仿佛被其话语所吸引,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今天下午你都做了什么?”穆察道。陈老师道:“早上考了一张单元卷,一下午都跟那判卷子呢。”“一动都没动?”穆察好像非要问出什么细节。陈老师抬眼看了看他:“孩子,我这腿脚没事绝不会瞎溜达。”“那么你从中午吃完饭到下午开会就一直坐在那里?”穆察问道。“是的。就连接热水也是托赵盛起身帮我打的。”陈老师道。 “哦,赵盛。”穆察说道,“据说,你们俩聊了一中午。”陈老师看起来没有听见,依旧抽烟。穆察又道:“我说,你们是聊了一中午吗?”陈老师说:“啊,是一中午。我平常会选择歇一觉,但由于明天要讲这份卷子,所以今天必须赶时间判出来。当然,我是比较爱聊天的,虽然听不清楚乱打岔,但习惯是改不了的。”“这么说,他很耐心地跟你聊了一中午?”穆察道。陈老师对道:“何止是一中午,这孩子向来很耐心,而且聪明好学。要我说,他可是成为名师的好材料,可惜单位不识人才。”“怎么说?”穆察道。“这种话我可不能乱讲,点到即可。”陈老师把烟掐了,冲他眨了一下眼睛。 穆察心领神会,起身请他离开。罗锋对道:“这老头思维一点都不乱,想必数学教的一定不错。”我道:“数学?他是教英语的,连续三年参与高考命题。现在退居二线,才教了初中。”“真是人不可貌相。”罗锋挠着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