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明秋咨询室可以称得上是门庭若市。但是由于“公路连环杀人案”中的警官孙宇涉嫌包庇凶手，穆察不得不暂代审讯观察员的职务。他和罗锋商定，每周二、五上半天班，直到七月新分配的警官入职。由于他的忙碌，咨询室每天的接待任务则经常要交给我和陈太太负责。

进入六月之后，穆察甚至开始推掉一些生意。我每每见此，都对他说：“你们做医生的可都是良心活儿，这样推诿病人是件不好的事。”

每逢此时，他便会反唇相讥道：“人人都有精神病，只是程度不同而已。现在来我这里的人，十个中九个都是疑神疑鬼的假病患，根本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他们只不过是拿那点钱买个踏实，这种生意我接得并不是很舒服，而且在浪费时间。我会推荐他们去路边看看手相，那些‘先生们’往往比我说话中听得多。”

我有些不满，言道：“你难道希望所有的病人都是深陷泥潭而不拔的状态吗？不知道你这做医生的人为什么会这样想。”“那好吧。”穆察忽然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既然子冯你这么有爱心，眼下这位病人就交给你了。”说着，他从打印机上抽出一张单子递给我。

我低头一看，是一位名叫“文冬”的大学生，他的病因上写着“失恋，需开导”。我有点尴尬，因为这点事确实不值得看心理医生，说不定他连门槛费都交不起。我刚要说些什么，就被穆察拦住：“子冯，就这样吧，明天上午十点，我正好出门办事，你来接替我，OK？”

“可是……”我想解释一下。“没有可是。”穆察打断了我，“少不经事的孩子正需要你这种高尚的人播撒爱心，不是吗？”我白了他一眼，摇着头快步离开了。

转过天来是个周一，但这周一由于端午节的缘故放假，所以我才能腾出些时间来。天气已经很热了，又值期末复习阶段，孩子们的功课非常忙，如果不是放假，我肯定懒得整穆察这摊子活儿。我八点多起来，吃过早餐后就跑到咨询室。穆察已经走了，不知道在瞎忙什么。

我在那里百无聊赖，东瞅瞅西望望。阳台上，穆察的综合材料作品已经杀青，这幅画很大，挂起来能遮住半面墙。随后我又走到穆察的收藏各类兵器的铁柜前，把玩起这些杀伤力极大的家伙。这些在动作电影里才能见到的东西原来真的有人会用，而且用得这么熟稔。

我有时在想，同样是父母生父母养的孩子，为什么有的人如我一般庸庸碌碌，有的人会像穆察一样出类拔萃。而且穆察绝不是功利之人，否则以他的本领早就可以扬名立万，不至于默默无闻隐居在这般偏僻之地。说实话，我觉得穆察的身上一定有故事，只是他不愿提及而已。

十点一刻左右，咨询室的门铃响了。我打开门，看见一名大男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斜挎着一个书包。他身高一米八左右，体形非常瘦，穿一身蓝色的运动服。我率先问道：“文冬？”他道：“是我，您是穆先生吗？”我道：“不好意思，穆先生今天有事。我是他的……搭档，王子冯。快请进吧！”我将他让到了皮沙发上，为他沏了一杯茶。他好像有些紧张，几度调整自己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