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和纪白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案发现场,即富豪匡辉绩的别墅中。方一踏入门,施云和纪白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来。 施云看到的,是满屋溅洒的腥红鲜血,混杂着一股变质的味道,让他不禁捂住鼻子,小心翼翼地用嘴巴呼吸。富丽堂皇的客厅上原本装饰颇丰,如今掩盖在暗色的血液之下。地毯之上,两具血rou模糊的尸体安静地躺着,从轮廓大概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其中男尸肢体各处受到大量的创伤,尤其是腹部那个豁然敞开的开放性刀伤,横贯了整个腹部,看起来触目惊心。男尸手上拿着一把斩骨用的菜刀,而菜刀的锋利那端,此刻正深深嵌在旁边女尸的脖子上。从落刀口的地毯处溅射出的大量血液来看,这应该就是致命伤。而正是这最后一刀,却让一切显得那样的诡异。 “纪白,”施云咽了咽唾沫,神情久久不能平静。因为他看出了那个诡异可怕的真相。 “男尸受到了足以致命的创伤,但还是挥出了全力一击,将另一人杀死。” “或者说是男死者死后,继续追砍女死者,将其杀死。”纪白将目光从尸体身上移开,看向一脸诧异的施云。 “什么意思?”施云支吾着问道。 “你看周围鲜血四溅,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血都是来自这具男尸体内。而如此大的喷射量,只要是一个正常人不出五步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死亡,但这具男尸却让整个客厅都染满了血液。换句话说,男死者早已失去了生命体征,却还拿着一把菜刀追砍着女死者。” 施云虽然早已看出端倪,但当心中的答案得到确认时,还是忍不住惊诧不已。 “他为什么要追杀女死者呢?”隔了一会儿,沉浸在震惊中的施云终于抛出了第一个问题,“这个女死者,可是他结发十年的妻子啊!” “看来你刑警的思维还没有及时调整过来,”纪白说道,“这件案子,你要查的不单单是死者杀人的动机,首先应该是死者如何像是电影里的不死人一样,在杀死女死者后才咽气死去。” 施云一拍脑瓜,诧然道:“莫非又是被那只妖附身?!” 纪白不置可否,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半透明的小瓶子,对施云说道:“把手伸出来。” “你要干嘛?”施云疑惑道。 “别废话。”纪白露出一副不想再说第二次的样子。 施云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伸出了手。 纪白打开瓶盖,将其中的青色液体倒到了施云手掌之上。施云只觉得掌心一阵清凉,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灵珠。”纪白说道,“就是具有灵性的动物所流的眼泪,比如上了年纪的黄牛、白马、黑黄家犬、猿猴等。它们的眼睛可以看见人类看不见的东西,而普通人借助它们的眼泪,也可以短时间内看到一些平常无法见到的异象。” 说完,纪白指着自己的眼睛,做出一个涂抹的动作,说道:“抹在眼皮上试试。” 施云觉得手心的液体清凉无比,看起来纯洁无害,再看纪白一脸坚持的样子,当下只得将这叫做“灵珠”的东西抹到了眼皮之上。 纪白见施云涂抹完毕,开口道:“好了,睁开眼睛看看吧。” 施云毫无防备地睁开眼睛,下一刻,他禁不住后撤两步,好不容易抑制住自己逃离危险的原始本能,但身子却还是猛地一颤,淡定的神情瞬间化作了深深的骇然。 客厅里,弥散着一股灰紫色的异样气息,如魅如魂,缓缓地腾空盘旋,让人感到压抑不已。而最为异样的是尸体,此时借助灵珠泪,施云竟是看到了一条条蠕动的紫色活物,在尸体上来回游走,不时还吐着信子。其数目之多,甚至已经将尸体团团包裹在其中,缝隙不露。 那是蛇,一条条被紫色烟气包裹的怪蛇,缠绕在尸体之上。而就在施云惊诧之际,所有的蛇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向了他! “别和它们对视!”纪白一把将施云拉到身后,手上捏出剑诀,直指向缠绕尸体的怪蛇群,口中喃喃念道,“诸天有命,荡诛邪!”随之一声断喝,只见四周空气一荡,如同水面泛起一阵涟漪一般,将四周压抑的气息顿时横扫开去。那些吐着紫色信子的怪蛇见状,不约而同地发出嘶哑的惨叫声,化作一缕飞烟消散不见。 纪白见到一切恢复平静,轻舒一口气,带着一脸怒意转身就对着还没回过神来的施云嚷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被附身了?那些怪蛇就是那个本体残存下来的分身,只要你望多它们几眼,就会被视为挑衅而被选为下一个附身对象!” “我···我怎么知道会这样,”施云听出了其中的严重性,但嘴上却不肯服软,当下又在解释道,“我又不是你们的同行,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纪白一愣,似乎才意识到施云说得有理,当下干咳一声,尴尬说道:“我忘了,你还什么都不懂——总之,以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记住不要和其对视。因为眼睛直达灵魂,这样很容易被摄魂cao控的。” 施云冷哼一声,显然是对纪白刚才的言行有所不满。 “不过,刚才我倒是看出了一些东西。”施云突然开口道,“那种蛇我以前在外地曾经见过,虽然身上包裹着怪烟,但依稀可以看出——那些是眼镜蛇。” “你确定吗?”纪白问道。 “不然我敢这么肯定地说出口吗?”施云白了一眼纪白,随即掏出手机向局里打了一个电话。 “给我找出王守富近一年里的生意记录,记住,我要的不是表面文档,而是他全部的交易记录。” 一会儿后,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声音,施云听着连连点头,接着便挂断电话,对纪白说:“走,我们去东城郊。” “有什么线索了吗?”纪白问道。 “王守富家里搜到的账本,里面记录了九个月前向东城郊某个人收购了一个东西,字面上的记载是‘野生药膳食材’,你觉得会是什么?” “蛇膳······”纪白喃喃一句,随即跟着施云一起上车,长驱直向东城郊方向而去。 “等等!”纪白上车之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施云说道,“以防万一,我们得先去找一个东西······” “情况紧急,要是······” “信我。”纪白眼神坚决,如斯说道。 因为情况紧急,施云一路上不敢多做停留,硬是把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缩短到了不到一个小时。到达后,纪白扶着车门慢悠悠地下车,眼神恶毒地看着施云道:“以后我绝对不坐你的车!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警车当做F1来开,你不要命我可还要啊!” 施云可没时间和纪白贫嘴,当下带上警官证就往前面一户人家走去。纪白只得定定心神,强忍着脑子里的天旋地转,跟了上去。 这是一栋不大的自建房,只有两层高,占地不到七十平米,外墙甚至还是裸露的红砖墙体。大门口摆放着一株盆栽树,但叶子却略显凋零,看起来同这栋房子一样残旧。施云来到门口,哐哐敲门之后说道:“有人在家吗?” 屋里突然响起一阵窸窣,但很快就平静下来。施云和纪白面面相觑,皆是紧张起来。但就在此时,屋里却突然传来了回应。 “谁啊,来了!” 大门被缓缓打开,一个朴素的中年妇女探出半个身子,警惕地望着施云和纪白。 “大嫂不用紧张,我是警察,想和您了解一下一单案子的情况。” 妇女一听到警察二字,神情顿时一变,扶着大门的手都有些发颤。 “案子——什么案子?警察同志······我们都是本分人,可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施云皱皱眉头,突然将手搭在门上,问道:“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们进去吗?”说着也不管对方同意与否,轻轻推门而入。那妇女当下慌了神,眼见施云踏进了门,一时不知所措,竟是直接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警察同志,我们不是故意的!但我们也是受害者,求您不要抓我家那位啊!” “怎么了?”施云感觉其中似乎还有隐情,当下将妇女扶起。 “大妈,您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纪白意味深长地问道。 妇女望向纪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你怎么知道?” 纪白微笑着,又再补充道:“是不是你家某位亲人,近日性情大变,而且极具攻击性?” 妇女一听,竟是呆愣在场,紧接着竟是挣脱了施云的搀扶直接跪倒在地,不住磕头道:“小神仙你可要救救我家儿子啊!他还那么小,我不想他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 “他在哪里?”纪白问道。 妇女指着屋里,声线哽咽地回答道:“在里屋,因为他时好时坏,发起疯来就到处砸东西,所以就被我和老伴合力绑了起来。刚好昨天镇静剂用完,老伴出门去买,碰巧得知了王屠夫的事情。我们担心得要死······” “够了,具体的东西你告诉警官吧,我去看看你儿子。”纪白说完便径直走向里屋。从外面看,里屋的窗户被挡得严严实实,整个屋子没有多少光线,显得昏暗无比。 方一进屋,纪白便察觉到一股异常浓烈的气味,他定定神,竟发现那压抑的黑暗,竟是有一半是灰暗色的紫气所充斥。 “怎么样?”施云在外面见到纪白停在了门口,关切问道。 纪白摆摆手,以示无恙。 “你是什么人?” 这时,门口进来一个中年人,见到施云露出一脸的戒备。而当他看到里屋的纪白时,竟是脸色一变,直接大吼道:“你给我出来!”说着径直朝纪白奔去。 “站住!” 中年男子在即将跨入门的那一刹那,纪白突然一声大吼,竟是将其生生喝住。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进来。否则,王守富和匡富豪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中年男子仿佛是被洞穿心神一般,直直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 “这个你不用管,记住一点就好——现在只有我能救你。而你要做的就是配合那位警官,将一切全部告知于他。”纪白说道。 中年男子半信半疑地看着纪白,而那个中年妇女终于忍不住插嘴道:“当家的,那真的是小神仙,刚才他都没见到咱儿子,就直接把情况说得清清楚楚了。” 纪白一脸的淡然,颇具几分独特的气质,最终让中年男子终于卸下了全部防备,退到了施云身边。 纪白看着门槛处虎视眈眈的紫色烟气渐渐退去,暗暗舒了一口气。 差一点,只要他将脚再伸进半分,神仙也救不了他。 纪白收回目光,看向屋子深处的小床。那上面躺着一个陷入昏睡的人,看起来只有二十岁模样。若是用平常人的视角去看,这个人没有任何异样,只是脸色略显苍白。因为被皮带绑在床上的缘故,他的手臂被勒出了一道道淤青和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