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李北进打了一个电话给海子,叫他下午5:00下班后一起去看安民。李北进与安民也是认识的,小时候去表叔家时时常到安民家玩过。 海子跟安民打电话,让安民不要到哪里去,在家等着。 安民电话里跟海子说:“你北进哥一个大经理能来看我,这是我的面子也是你的面子,晚上我请北进和你们一起吃饭。” 海子说:“要是北进哥在你这里吃饭,他肯定不会让你出钱。” 安民说:“这样就是看不起我,那可不行。” 李北进按海子所发的微信定位,来到了垃圾村。 傍晚的垃圾村,太阳还在西边天上的树梢上挂着,金光灿烂。街道两旁,还满是熙熙攘攘的走动着的忙碌了一天的人们。 李北进看见了不时有检垃圾的人从外面回到垃圾村。 前面有一个捡垃圾的人,他低着头,背着个袋子脚步沉重。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安民,再一看不是。 海子和大庆早已经在垃圾村的村口在等着李北进了。 李北进看到了安民。 安民也老远就认出了李北进,跑过来用他那粗糙的布满开裂角皮的有点脏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李递进的又白又有力的手。 安民说:“老天爷,怎么着做梦也想不到你能来看我啊。你看,我们这里真脏。” 李北进说:“安民哥,我们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不讲究这个。” 正是晚上吃晚饭的时候,“垃圾村”的人们大都在家,所以就有很多人出来看李北进和海子大庆。 李北进带着海子大庆,虽然与的垃圾村的人并不认识,也客气地与大家打着招呼。 海子对李北进说:“哥,这个垃圾村,是名符其实。” 因为有一多半的房子被推倒了,房砖被检废品的人掏走卖了,水泥中的钢筋被砸走卖了,门窗被拉走了卖了,甚至一些碎砖头水泥也被人拉走垫场地卖了。 所以,大片的地方就空了出来,成为了检垃圾的人的放废品的场地,废品那是什么都有,旧塑料瓶子/玻璃瓶子/旧纸箱/旧衣服/废塑料/旧电线电缆/旧电视/旧家具……一切你能想来的想不起来的还有一点用处的东西,这里都会。 海子和安民带李北进到屋里坐了一会儿,聊了些家常。李北进又问村子里其它的人家的情况,大概也差不多。 安民说:“北进,你来看我,给我面子,晚上如何也不能走,我请你们吃晚饭吧。在垃圾村里,人家要是知道我有你这个朋友了,以后就会高看我一眼。” 李北进就说:“好,我们一起吃晚饭。” 安民非常地高兴,立马就打电话叫了五六个平时关系好的人。 转眼不见了海子和大庆。 安民说,一定是到隔壁的眼镜王元那玩去了。 两人就出了门向王元家走去。 第一眼,李北进看王元根本不象一个检垃圾的,就象一个学生。 王元有点像营养不良,身体瘦弱,一副大眼镜又大又厚,重重地压在他的鼻梁上。 看到李北进进来,海子就让王元跟着叫“北进哥”。 海子说:“哥,你说这个王元搞不搞笑,一个检垃圾的,偏偏不承认自己是检垃圾的,还是说自己是搞资源回收的,提高了啥子资源再利用率。难道说自己是搞资源回收的,废品一斤就会多卖几块钱?” 王元看着李北进,光笑不说话。 大庆说:“哥,这王元还会写诗呢,写了好几本,也不知道好不好。” 王元的屋内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2把椅子,靠墙是一个简单的布面的衣厨,另一边是一个煤气灶和一个小案子,上面一些简单的吃饭用的东西。 睡觉的床的上面钉着一排用回收的旧模板做的书架,上面是满满的书,很不少。不过书的品象就差了,破旧发黄的,没有书皮的,高高低低排在一起。 李北进看了一下,书是各种都有,什么文艺小说,医药医理,军事历史,孙子兵法,人物传记,菜谱保健,等等不一而足,李北进还看到了有不下10本诗集。 一个检垃圾的青年,看诗歌?这让李北进有了兴趣。 王元的书桌上还有毛笔和一个大塑料瓶装的墨汁,书桌下是厚厚的一堆旧报纸,有的写过了字,有的还没有写。 王元今年是二十四岁,虽然比海子大庆要大几岁,是同一代人,海子大庆这一段时间有空的时候也没少与王元一起玩。 安民说:“人家王元可是有文化的人,就是检垃圾,也跟我们不一样,他从不去翻垃圾桶,不去垃圾场,他只去街道上的商场与学校、社区街道等机关地方,主要是收废纸箱和旧书报啥的。” 李北进对王元说,“王元,大庆说你写诗歌,你写的诗歌我能看一下不?” 王元说:“行。写的不好,别笑话。” 诗是写在被作为废品回收来各种信纸和能用的纸上的,但被王元用钉书机装订得很齐整。李北进看到其中一本的封面上写着: 王元的诗下面用括号括着(垃圾诗人)。 李北进就看第一着诗: 我的兄弟作者:王元 捡垃圾的人是我的兄弟, 他以此为生。 他半吨废铁换回一个乡下女人, 他用两车烂塑料供儿子念完了小学, 他用一年的伤痛和泪水, 打发年迈的父亲 入土。 埋人的活不好干啊, 他在垃圾里出没。 月色荒凉。 他埋头拯救那些错位的东西。 一个穿蓝制服的人悄悄向他逼近, 夺走了他的秤。 他的手在抖, 身体也失去了平衡。 他似乎再也抓不住 人们放弃的任何东西。 看完第一首诗歌,李北进觉得很震憾,他怀疑地抬头看了看王元,王元也正是那样地期待地看着李北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