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有些醉了,他摇摇晃晃的从胖子刘家出来。胖子刘将他的钱硬塞进他的兜里,可他说啥就是没要。 柱子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家里走去。今年,柱子栽了三亩地的西瓜,而且长势很喜人。如今,这西瓜到了收获的季节。 柱子家的西瓜又大又甜,柱子每斤西瓜卖两毛五一斤,因为柱子家的西瓜又甜又大,所以,镇里的一家水果店一次就要了二百斤西瓜。不过,前提是柱子要每斤两毛钱卖给他们。 柱子答应了,本来是要回家取西瓜的,可是在镇里他看见了心底一直深藏的那个人。 “她,回来了!”柱子在心里对自己说。可是,当他挤进人群看见她的时候,所有的想念和挂念在这一刻都变成了冰冷。就好像有把用寒冬腊月的冰做的一把剑,扎进了他的心里。他的心又凉又疼。 柱子几乎是用手捂着心口从人群中走出来,这一刻就好像有人抽走了他的灵魂一样。 柱子木然的骑上了自己的那台AX100,然后像具行尸走rou一样骑了回来。 一路上,柱子的眼泪随着风在飘飞,曾经的种种就像过电影一样,从他的脑海中飞速闪过。直到他看见了自家的村口时,柱子忽然明白了,原来,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柱子一头就扎进了胖子刘家的卖点里,他本想着一次把自己灌个大醉。可是,柱子的心里深深的明白,现实就连给他一次喝醉的机会都没有!他,还要去给镇里送西瓜。 柱子将自己的摩托车停好,然后在摩托车的两侧挂好两个大铁筐。柱子又将从狗剩家借来的大秤,在柱子妈的帮衬下,一秤一秤的称好西瓜。并把它们均匀的摆放在铁筐里。 柱子骑上摩托,这车因为承受了太多的重量,起步有些吃力。在柱子妈的嘱托中,柱子勉强的驾驭着这老摩托,就驶出了自家的西瓜地。 柱子的摩托挣扎的在道路上呻吟着,就好像单薄的柱子在为了生活而拼命挣扎着。光鲜亮丽的城里人,永远不会知道农民粗糙的大手中,那被攥出汗水的钱。当然也不会知道他们的吝啬,因为他们的每一分钱来的真的不容易。 这二百斤的西瓜实在是太沉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摩托车的后座。所以,这摩托车开起来,方向很难把握。还好这是柱子,从小摩托车玩的就好。所以,这车,柱子骑的很慢,生怕摔倒了磕坏了筐里的西瓜。 太阳毒辣辣的炙烤着这片土地,鬼子六带人修的这条水泥路上,被太阳晒的白晃晃的。柱子头上的汗水大如豆子,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坚持,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可以到镇里把西瓜卖掉!”柱子一遍一遍的在心里对自己说,此刻,柱子在胖子刘家喝过的酒都变成汗水蒸发掉了。 就在柱子觉得口干舌燥,热的汗水流尽眼睛里的时候,从路的前方急速的驶来了一辆汽车。它拖着长长的一道灰烟,就像被然点燃的炮仗一样从柱子的对面迎面而来。 也不知是柱子的酒有些上头了,还是这车载的太重方向不好把,又或者是阳光晃了柱子的眼,也或者是汗水让迷失了柱子的视线。或许是这车开的真是太快了,就在柱子的车把一歪的时候,这车就来到了柱子的车前。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阵急促的灰尘过后。柱子的车倒在了地上,柱子呆呆的站在车的旁边,要不是柱子的车技好,恐怕这一下,柱子就要去医院住段日子了。可是,令柱子心痛的是,西瓜全毁了。它们破成四裂八半,里面的鲜红的西瓜rou撒了一地,就好像血一样。是的,那是血,那是柱子和柱子妈辛苦一年的心血。 灰尘过去了,汽车的车窗摇了下来,从开着冷气的车里露出一张年青的面孔。 “呦!是你啊?哈哈——我们还真是有缘份!”王刚从车窗里看着柱子戏谬的笑着。 可是柱子却没有一丝的笑意,他低着头看着满地的西瓜,他的心在滴血。 “呵呵”王刚在车里笑道:“你没事吧!你身体那么好,和我打一架都没问题,所以,我想你一定也没啥问题吧!” 王刚说完,回身从车里拿出了三百块钱说道:“这钱就当赔你的西瓜了!剩下的自己拿着修车吧!我事太多了,所以不下车了。要不,这些个亲戚我走不完啊!” 柱子一动也没动,只是盯着地上的西瓜,一对眼泪在眼睛里滚动。 “过来拿钱啊?”王刚坐在车里对柱子说道。 但柱子还是没有说话。 “怎么?嫌少啊!”王刚说着又拿出二百块钱说道:“怎么样,五百块钱够了吧!” 可是柱子依然站在路边没有动,他就像个用石头雕成的雕像一样。 王刚坐在车里愣了两秒,然后说了一句:“有病!”说完,将那五百块钱扔在了柱子的面前。然后,奔驰车带着灰尘扬长而去。 那五张鲜艳的百元大钞就像五只鲜艳的蝴蝶,在污浊的灰尘中翩翩起舞。这一刻,柱子的眼泪落下了。 柱子不是为了那些西瓜而落泪,毕竟西瓜碎了可以在种,可是心要是碎了,能用什么来补呢? 就在汽车驶过来的一霎那,柱子看见了坐在副驾驶的二妮。她戴着一副太阳镜,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从柱子摔倒的那一时刻起,二妮就没有看过柱子一眼,就好像他们从不相识! 二妮的冷漠让酷暑下的柱子宛如掉入了冰冷的冰窖,他的冷来自于心底,来自于内心深处的绝望。 那四散飘飞的五百元钱,就好像王刚留给他最后的屈辱。它们在空中华丽的翻转着,嘲笑着柱子,最后纷纷落在柱子的脚边,静静的等待着极其羞辱的那一刻。 柱子弯下腰去,他拾起了第一张钱。此刻,他的脑海里不在是二妮的默然和王刚的戏谬,反而是母亲那苍苍的白发!她因繁重劳累而弯曲的身影和她从来也不向柱子说一声苦的笑容!这,就是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