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不过走了十来分钟,目前身处一个中等山地上,除了树木以及丘陵般的山脉,我并没有发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我们一行人都站住脚,惊奇地四处张望,二大爷紧紧盯着不远处树丛,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黑咕隆咚一片,啥都没瞧见,正准备责怪他大惊小怪,突然树丛一动,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逝。 四周忽然变得凉飕飕,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大兴安岭的夏季昼夜温差较大,我们下车时都添了衣服,此时突然就像是被寒流侵袭一般,冷晓曦甚至冷得哆嗦。 但这种感觉很快消散,那道白影也消失不见。这时候,二大爷急速抬头望天。 “什么东西?”猴子皱眉问道。 “好像是个人影。”墩子说完,紧跟在我身后。 “不是!”冷晓曦说道:“是山中的一种夜行鸟类,受到惊吓飞走了。” “原来是这样,大惊小怪!”猴子不满地嘟哝一句。 二大爷仰头望着北斗七星,神情严肃。我忽然想起,影子出现的时候,北斗七星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被云遮住,顺着天幕望过去,果然有一片淡淡的云正在飘向远方。 《寻龙秘葬经》记载,七星晦暗,必有邪气、妖气、鬼气。 这是“观星定xue”中的一种方法,用于寻找墓室,预测吉凶。 但是在这林莽荒山之上,四周并无墓xue,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冷晓曦那种解释,多少有点牵强。 唉,还真是“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叹息。 “大家小心!是只马鹿。”二大爷说。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冷晓曦说是夜行鸟,二大爷观星良久却说是马鹿,我真有些哭笑不得。 猴子一怔,有些迷糊,悄悄问我,“大侠,什么鬼东西?”我低声吟道:“仰头望星思如潮,原来不过是马鹿。” 猴子更迷糊,我不理他,当先领路而行。之前就说过,此地湿气太重,不适合宿营,所以我们还得继续前进。 我们只能遵从,跟在他后面向前面走去,心里却并不相信他的解释。 墩子又低声问猴子,说是不是遇到鬼了,我怕他影响“军心”,解释道:“不过是林中雾气,也可能就是马鹿。” 我们选择的这条路线,按照地图来看,离那个古墓最近,但无疑也最难行走,据我测算,依照我们这样的速度,大概还要走上一个礼拜。 在大兴安岭,喝水的问题容易解决,河流湖泊众多,用过滤器过滤一下,铝锅烧开,就是天然矿泉水。但是吃的就不怎么理想了,虽然带了足够的压缩食品,脱水蔬菜,方便面、真空包装的rou类食品,可是这么多天总吃这东西,想起来就毫无胃口。 二大爷眼神好,腿脚麻利,在荆棘灌木丛中行走如飞,并且不打手电,不知道是怕暴露目标,被人发现,还是怕浪费电源。 头顶上星光洒下,充满湿气的植物叶子上泛着轻微的亮光,翻过这座山,眼前霍然开朗,竟然出现了一片草原。 我昏昏沉沉的头脑立刻清醒,夜色中的草原一片宁静,因着月光星光的照射,泛着点点奇异的波光,一眼望不到边际,就像是另一片沉睡的天幕。 我们当下支起帐篷,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各自倒头睡下,实在是太累了。二大爷睡不着,就坐在帐篷外担任警戒。 当晚无事,不过天亮的特别早,我们还没睡够就被二大爷叫醒。 冷晓曦起来的也特别早,二大爷还夸奖她有良心,知道替换老头子睡觉,说我们三头死猪被狼叼走都不知道。 我们并不理会,凝目望着碧波万顷的大草原,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大口呼吸清新的空气,随后简单吃过早饭,收拾好帐篷就上路了。 顺着绵延的山脉,脚踩在柔软的草地上,眼睛身体都很舒服,但好景不长,阳光越来越强烈,热浪袭来,汗水早就洇湿了衣服,二大爷不慌不忙领我们进入一处丛林,喝了一口水,躺在草地上瞬间鼾声四起。 猴子埋怨道:“这老佛爷昨晚没睡好,大白天补充睡眠。耽搁行程呀!”说着他自己先躺倒地上,随即也是鼾声如潮。 夏季的大兴安岭气温太高,白天走路容易中暑,我知道二大爷不说,但一切都想的很周到。 此后就我们穿过这片草原,沿着大兴安岭的山脉折而向北,大约走了七天,傍晚时分在一座山上停宿。 这里的山,坡度都不算高,爬起来倒不用担心滚落山崖,只不过山与山之间遍布溪流,在低处形成许多小池塘,当地人叫泡子,边缘生长着许多塔头墩子,一不小心人就会陷进去。 这是典型的湿地特征,我担心这样的环境对墓中文物的保存不利,同时也怀疑,身为淘沙官祖师的刘豫,怎么会选择在这种地形建造墓xue? 其实走到这里,已经深入大兴安岭的腹地,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人影,二大爷也放松了对枪支弹药的管理,任由猴子拿出来装猎人。 枪一共两支,是半自动步枪,属于军队淘汰的武器,不过在林区,这样的枪却很多,主要用来护林和狩猎,现在随着国家对枪支管理的规范,即便是这样的枪也已经很难搞到。 对于我们这些没有摸过枪的草民,那就当宝贝一样,尤其是猴子爱枪,自认为也擅长枪法,所以更是兴奋。墩子没抢到枪,并不气馁,背着大包小包也不显累,挥动工兵铲将地面铲平就开始支帐篷。 帐篷的作用在白天主要是遮挡蚊虫,二大爷不知道是天生不怕虫咬,还是涂抹了什么药物,总之对这些从来不在意。 我和猴子精力充沛,少了老佛爷对枪支的管理,我们寻思着打点野味,再下河摸两条鱼,趁着休息改善一下生活。 冷晓曦被周边美景吸引,不时拿出相机拍照,一路上她除了不跟我说话,对任何人都很友好,这使我十分郁闷,索性也不看她,算是冷眼对冷眼。 前方一片峡谷,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花儿,灌木丛中窜出一只兔子,猴子眼明手快一枪就撂倒了,墩子飞快跑过去捡起,掏出小刀自去河边洗剥。 随后我们又打了两只野兔,墩子把树枝削成鱼叉,前端绑着匕首,叉上来两条鱼,一条是鲤鱼,一条是鲶鱼。 我枪法不好,既没有打到兔子,也没有捕鱼的本领,看来是天生享受的料,我正沉浸在做土皇帝的美梦中,却发现冷晓曦朝我走来。 她看我的眼神有点特别,我说不清那种感觉,不过她的目光很快从我脸上移开,低声说道:“他们两人人在刮鱼鳞,你去弄点干柴。” 我本来不想去,不过看她的目光中有期待之意,心肠一软,不忍心见她失望,况且她已经准备好铝锅,调料,还弄来一大把野菜,就去那些灌木从捡了一些,生起火来。 猴子墩子把鱼和兔子洗干净送来,看到我和冷晓曦配合默契,颇为惊讶。 他知道我跟冷晓曦一路上并不说话,此时爱讥讽人的老毛病发作,对墩子笑着说了些什么,由于风向不对,我只能听到他说“……这就是干柴烈火……” 我们分了两个锅,一个炖鱼,一个炖兔,不一会儿,锅里就飘出阵阵香味,二大爷早就翻身坐起,眼睛发光盯着我们,就等着美美饱餐。 rou很快熟了,我尝了一口,味道美极了,示意能吃了,大家立刻风卷残云,连rou汤都喝了个精光。墩子躺在地上直说自己吃的太撑,猴子也表示吃多了,请求二大爷今天就住这儿,休息一天再寻找古墓。 二大爷再次把地图拿出了看了半天,说古墓的大致范围就在这块,然后大骂:“你们这些兔崽子,整天只知道吃喝,遇见美味就吃得走不动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说着喝了一口鱼汤,正准备美美地咂咂嘴,却不争气地连打两个饱嗝。 “呃……呃……” 我们笑得肚子疼,其实多半也是吃得太饱。 就在这时,不远处山谷中突然传来一声枪响,几只受到惊吓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冲天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