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说帛画上发现鬼玺之印,我和猴子立马沉不住气了。 这几天里,那鬼符不断在脑中闪现,我们又没商量出结果,何况现在又出现了帛画,想必二大爷不应该再对我们隐瞒。 我们马不停蹄赶往二大爷家,好说歹说,二大爷就是不说,愣是没套出一句完整话,最后他取出一个小型恒温箱,神秘地说:“帛画修复好,鬼玺之谜我给你解开。”说着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现在给我滚蛋!” 二大爷就这幅德行,我们见怪不怪,回去之后我马上进入工作间取出帛画。 帛画比我想象中损毁更严重,布满了红,白,黑,绿等各色霉斑,破损多处,看来首先必须进行消毒灭菌处理,然后再清洗整形,最后修补破损,工作难度比较大,不过相信一个月的时间,还是可以修好。 在帛画上,果然发现一枚黑色鬼玺之印,图案跟笔记本和韩拐子尸骨上的很像,只不过正好位于破损的地方,只有等到修复完成后,才能看清庐山真面目。 我和猴子兵分两路,我修复帛画,他去二大爷处探听消息。 其实我看到恒温箱就明白,这根本不是从古董商那淘来的,一定是刚从古墓倒腾出来,为了防止帛画损毁,盗墓者竟然动用了恒温箱。 晚上猴子回来的时候,把他探听到的消息一说,果然同我的猜测一致。 他说这种帛画,二大爷找了多年,甚至不惜拜托了道上的朋友。 十年前,曾经有土夫子在一处古墓中见到过帛画,当时盖在棺盖上,等他们将陪葬品拿完,想顺便带走帛画的时候,原本光鲜艳丽的帛画突然变得灰暗,眨眼的工夫就成了一堆灰烬。 后来这名土夫子在湖南一处古墓,又发现了类似的帛画,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们用恒温箱装起来,这才使得帛画保存得较为完好。 我暗暗感叹,现在盗墓者的先进性,为了防备陪葬品损坏,竟然购置了实验室才使用的恒温箱,也真是煞费苦心。 这固然是为了二大爷的高价悬赏,或许还有一份对盗墓高手的敬意,但在无形中也保护了文物。 我还有一点疑惑,二大爷这个老摸金校尉,早就金盆洗手,改行做了慈善,偶尔以老光棍的身份,给年轻后辈传授一些泡妞知识,倒也得意洋洋,口沫横飞。 在我看来,他只不过打发残生罢了,可是他为何却对这幅帛画这样上心,不惜耗费巨大的精力财力? 我其实一直留意着那枚鬼玺之印,但是却不敢触碰,越是关心越是胆怯,我怕一碰,它就碎了,再也修复不了。 一个月后的礼拜天,猴子用他二大爷的泡妞神技,不但没泡到一个黄花闺女,反而让黄花闺女他妈孙寡妇疯狂追来,从超市追了六条街,他好不容易抱头鼠窜躲到我这里。 而这个时候,帛画的修复工作已经接近完成。 帛画渐渐显示出原本的轮廓,典型的战国时期风格, 画上绘制山川河流,日月星辰,还有一些密密麻麻无法看懂的符号,中间破损的最严重的地方应该就是鬼玺所印之处。 我把这儿留在最后再修复,那个诡异的鬼玺印脱落下来,已经修复平整,放在恒温箱里,就等着我重新修补完整。 再此期间,我越修复,越觉得这幅画有说不出的诡异,仔细想想,却又完全不知道哪里不对。 难道说这是一幅藏宝图?若不然怎能让二大爷苦苦寻觅? 我看了许久,并没有发现地图。 地下室的监控连接着房间,我怕猴子把房东吵到,忙放下手头的工作跑上去,这时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烦躁,忍不住骂道:“猴子,你二大爷的,少他妈大吼大叫!” 他瞪着我,居然一点也不示弱,反而说:“你二大爷的!我二大爷电话催了我几次,你磨磨蹭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帛画修好?” 我知道大概是我的狂躁症又发作了,忙吃了一粒安神丸,想着我俩一个劲骂他二大爷也无事无补,渐渐平息下来。 猴子看我模样,就知道我旧病复发,把后面更狠的话缩了回去,给我说他被寡妇狂追的情景,意图转移我的注意力。 我知道猴子都是为我好,他知道我的忧虑,并不希望我某天糊里糊涂的自杀掉,所以他想帮助我,不惜跟我做盗墓贼。 想到这里,我略微有些歉疚。 从小到大,我们都是死党,他原来叫我大夏,后来见我爱吃龙虾,又改口叫我大虾,再后来他一次打架吃亏,我二话没说惦着钢管给他报了仇,愣是震住了一帮小混混,从那开始,他就叫我大侠。 他说大侠别急,实在不行,咱就把画一把火烧了,再另想办法。 我没有说话,把手中安神丸的药盒翻来覆去地看,突然看到说明书上有一味药材,失声叫道:“我想起了,是朱砂。” 猴子瞪着我,诧异问道:“什么朱砂?” 我想了想,详细给他解释。 我在修复帛画的过程中,发现画作色彩偏暗,呈现一种阴冷的色调。这就是令我感到不适的原因。 原本这种帛画大多都是由石青,石绿,石墨,朱砂等等矿物质颜料绘制,但是我修复至今,却从没有发现这幅画使用过朱砂。 朱砂就是硫化汞,用处广泛,研磨可以为颜料作画,还可以制作药丸,有安神定惊的作用;而有些道家则用来炼丹画符,则是取其辟邪驱鬼之效。 而存放在墓室中的朱砂,有着防腐的效果,但是这幅帛画四边青黑之色,与所有传统帛画都不相同。 这样重要的一种颜料,怎么会少了? 根据秘史记载,帛画大约起源于战国时代,而这种绝不使用朱砂的帛画叫做“招魂帛”。 当然考古发现也有的招魂帛色彩艳丽,并不避讳朱砂,但这不使用朱砂的帛画则更加令人感到诡异。 《寻龙秘葬经》记载,这种招魂帛极为可怕,为盗墓者深深恐惧,而且这上面还盖有鬼玺之印,就更加恐怖了。 据说帛画中所指之处必有大墓,墓中有阴兵镇守,这是令所有盗墓者都闻风丧胆的东西。 说道这里,我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头脑却渐渐清明起来。 猴子沉默一刻,突然问道:“那我二大爷寻死觅活的找这玩意干嘛?” 猴子这个问题我想过多次,但是我回答不了,看到他眼中的惊讶之色并不比我差,只好摇摇头。 他并不死心,想了想又问我帛画上到底画着什么,鬼玺之印到底跟韩拐子尸骨上是否一致。我大概描述一番,说明只剩下中间一部分没有修复完成,不过根据我的经验,应该就是同一种符印。 最后的工作需要我像拼图一般修复,而且涉及到鬼玺之印,我更是不敢大意。 此时,我突然又一种冲动,急着想看看鬼玺之印,完成之后到底会呈现出什么图案,谁想猴子比我还急,一个劲催促我快点行动。 前期工作已经基本做完,这中间修补的部分,大概需要两个小时,我带着猴子走入地下室。 里面的灯光有些暗淡,所有的恒温恒湿设备都是我花了大价钱购置,所以很少有闲人进入。 猴子站在我身后,紧张看我把中间的画补上。 为了不损伤帛画的原来的色彩,我修复的时候,只能在背面整修,等到填补完成,我身上已经被汗水洇湿。 猴字站在我身旁,死死盯着帛画,仿佛在等待幸福来临,我故作轻松,慢慢将帛画翻转,这样招魂帛的全貌就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只望了一眼,就感到胸闷气短,猴子脸色发白,惊叫一声:“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