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愣着了,赶快过来帮我。”杨老大声说,将沉浸在恐惧中的李大富惊醒。 他又看了一眼女童狰狞可怖的面孔,接着便低下了头,努力不去和女童对视。他挪动脚步来到了杨老身旁。将纸符掏出来,朝着女童脑门贴了过去。 可却不料手才探到了一半,他的动作就僵了下来。一股冰凉的感觉自手腕上传来,女童抬起手定定的抓着他,不过由于手掌太小,只能堪堪握住一半。但即便如此,李大富也好像被人施了法术一样,浑身僵硬的动弹不得。 女童呲牙咧嘴的瞪着他,目露凶光,眼睛里淌出了暗红色的液体。李大富猛吞口水,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惶恐,他想起极阴之体血液的奇效,接着将手指上的伤口弄破,朝着女童的身上点了过去。 女童身上穿着水粉色的薄睡衣,那一滴血沾染到了她身上,瞬息间就扩散开来,恍若盛开的梅花一样。伴随着这朵梅花盛开,女童如遭雷击,浑身颤栗不止,身躯上冒起的青烟更是愈加浓郁。 “啊...啊...”一声声凄厉的惨叫自女童嘴里发出,声音一会儿如孩童般稚嫩,一会儿又像是老妪般沙哑。 李大富手指上的伤口已然鲜血横流,鬼魂看上去也受到了极大的重创,但即便是到了这等程度,那鬼魂依旧死死缠着女童不肯放过。杨老冷哼一声,快速将点在女童额头上的手指收回,双手在胸前划过几个手诀,接着再次急速点在了女童的额头上。 这一下,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女童最后发出一声叫嚷,声音由砂轮般刺耳到最后彻底变成了幼童的稚嫩嗓音。接着一股浓郁的烟雾从女童身躯里飘散而出,女童软软倒地的同时,杨老怒喝一声擎起一只手便朝着那阵烟雾抓了过去。 李大富抱住女童,抬起头朝杨老看去。那阵烟雾被杨老抓在手里一阵猛烈挣动,烟雾滚滚,间隙露出了烟雾里一副让人胆颤心惊的面容。 这是一个女子,看上去年约三十岁的样子。她的脸色惨白的像是一张白色的蜡烛,在她那双饱含凶煞光芒的硕大眼睛里,还纠缠着很多像是线虫的青紫色血丝。 女子被杨老抓住,嘴角挂着疯狂笑意,她一面凄厉的惨笑,一面在烟雾里探出了一只手掌,贴上了杨老不设防的胸口。 “小心!”李大富大喊一声,可却有些晚了。杨老只顾着擒获对方,却是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这个动作。 杨老的身子,在被对方手掌贴上的刹那猛地后退。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力站定脚步,直到他整个人砸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才最终是停了下来。 一口血水从杨老口中喷出,他的脸色也在一瞬间变得如死人一样惨白。李大富看的心惊不已,暗自害怕鬼魂再次缠上怀里的女童,他连忙将手指递进嘴里狠狠的咬了一下。 极阴之体的鲜血滴落在地,客厅中狂猛的阴风更盛,窗帘被吹的不断起伏,窗户也被吹的不断发出咣咣声。女鬼一时间击败杨老,却受制于李大富的鲜血不敢上前,可以看出她十分恼怒。 李大富说:“生死殊途,既然死了就去投胎,滞留人间不会让你有什么好下场。” “小子,今天暂且让你们张狂,他日我一定还会回来!不杀光张光军全家老小,难消我心头之怨。”说完话,女子一声呼嚎,那些烟雾重新将她的身躯包裹严实,接着这阵烟雾就伴随着一阵阴风涤荡至窗口,转眼间消散在了漆黑的夜幕中。 李大富在沙发上将女童放好,来不及查看杨老的情况,他急忙掏出手机给阿鲁打了一个电话。阿鲁带着张光军三人上了楼,张母此刻已经醒了过来,站在门口瞧见昏睡的孙女,嚎啕大哭着扑了过去。张光军夫妇同样如此,一家三人簇拥在女孩身旁默默哭泣。 李大富和阿鲁上前查看杨老,杨老咳了两声,在他二人搀扶下坐起。他的样子有些骇人,皱纹横生的面容不复往昔光彩,神色十分委顿。他说:“大富,小鲁,我们大家得离开张家。那鬼的道行不浅,我怕她去而复返,若真如此今天我们就要栽了。” 事情紧急,李大富和阿鲁遵照杨老命令,也不跟张母解释,强迫着一家老小一起又下了楼。阿鲁开车带着众人回到家中,安顿好张光军的女儿和母亲后,李大富这才有时间询问杨老。 他说:“杨老,那鬼真的那么难对付?” 杨老躺在沙发上,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看向张光军夫妇二人道:“你们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那鬼魂?” 张光军夫妇二人对视一眼,张光军说:“我也不知道,我们一家从来都没得罪过什么人,更何况是鬼了。”事到如今,女儿被上身的事实摆在眼前,张光军自然知晓,李大富等人不是在捉弄他。 杨老听到张光军的回答皱起眉头,沉吟少顷道:“那这么看来,许是那鬼找的借口——” “杨爷爷,您的胸口!”杨老话说一半被阿鲁打断,他正为杨老检查身体,刚刚解开杨老衬衫的扣子,却就见杨老的胸口位置,赫然出现了一枚颜色青黑,形状小小的手掌印。 李大富和张光军夫妇二人看向那手掌印,张光军夫妇二人脸色惨变,李大富则是神色不安。 他说:“杨老,这是怎么回事?” 杨老默不作声,低头仔细打量那手印,末了叫阿鲁将万物谱的译本从卧室里取出,翻找了小片刻,最后阖上了书,长舒了口气喃喃说:“原来是这个样子。” “这手印到底是什么?”阿鲁问询,杨老解释道:“天地间鬼怪众多,大致分的上两种类别。鬼归一类,怪为一类。可这鬼又不单单是鬼,普通的鬼一个手诀便可收之,但一些厉鬼则需要耗费一些力气。今天我们遇见的就是鬼中厉鬼,因而就算是大富用上了血,也拿那鬼没有什么法子。” “厉鬼?”张光军夫妇二人抖若筛糠,杨老接着说:“没错,这厉鬼灵力充裕,怨念极深。她所下鬼印能无形中吸取人之生气,若无法祛除我们身上的鬼印,即便是那鬼再不现身,最后我们也只能是眼睁睁看着鬼印将生气完全吸走,最后致使我们含恨枉死。” 张光军吓的从沙发上直接蹦了起来,表情极为不安道:“那这么说来,我们岂不是全都死定了?” 李大富和阿鲁听得此言,一同望向了杨老,二人眼中的担忧不加掩饰,若杨老出山后落得如此下场,李大富真想能够重新来过,当初拒绝杨老跟随他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