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营房中,偌大的空间只有张俊,自称良门中人的儒士和船夫老陈、凌霄二人等四人在场。 场面一时间十分安静,甚至是安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害怕。 最后,那自称良门中人的儒士打破了这份安静。 他对船夫老陈和凌霄二人开口说道:“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众人只知道因为蜀道崎岖,阻碍了金人骑兵的优势。而此次渠州城被围,也是因为如此。那新安县令孙虎烈好歹也是饱学之士,想不到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干出这等事来。” 那自称良门中人的儒士此时看了一眼张俊,叹息一声,不再言语。 张俊面露羞愧之色,见船夫老陈和凌霄二人看着自己,二人脸上带有狐疑之色,右手轻抚胡须,喉咙上下鼓动。 “哎!” 张俊看看眼前船夫老陈和凌霄自己的这二位故交,心中思绪翻腾,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本不想再提起此事,尤其是要当着两位故人的面再提此事,只会更让他觉得颜面无光。 见张俊如此模样,反而引起了两人的好奇。 “哎!我说,张老头子。你老小子不会是又从中干了什么缺德事儿吧?”凌霄才不管你是谁,也不绕弯子,便直奔主题。 张俊怒道:“胡说!老夫何时干过什么缺德事儿,你今天得给老夫说个明白!” 凌霄也不示弱:“老张头儿,莫要说这些!其实你自个儿心里最清楚。” “我…”张俊一时语塞。 船夫老陈在一旁赶紧示意凌霄不要再言语,同时快步走到凌霄的身边。 毕竟这里是张俊所统领的军队。虽然船夫老陈和凌霄二人自恃自己武艺高超,但作为一军主帅的张俊在此地想要取船夫老陈和凌霄二人的性命还是非常容易。 船夫老陈顾虑重重,可凌霄性子直,他可不会有船夫老陈那么多的想法。 凌霄本是一个不谙世故的老实人,更不要提那些官场中尔虞我诈的权术了。 凌霄本来就对这张俊没什么好印象,加上刚刚又被张俊算计一番,心里面也是憋着火。 一番争吵下来,身为主帅的张俊知道不是凌霄这混小子的对手,举手在半空摇了摇:“罢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小子还是那么牙尖嘴利。马贤侄,还是你来说吧!” 那自称良门中人的儒士十分恭敬地向张俊一揖:“学生领命。” 那良门中人的儒士向船夫老陈和凌霄二人拱手施礼,开口道:“见过两位英雄,学生乃玉台学院的山长(院长)马天凝。” 船夫老陈和凌霄二人也赶忙马天凝回礼。 马天凝整理下衣袖,开口道:“那新安县令孙虎烈本是老帅的得意门生,深得老帅的信任。当然那孙虎烈能当上这新安县令,其中也少不了老帅保荐之功。” 马天凝的措辞和语速都非常得体。 听了马天凝的介绍,凌霄看了看张俊一眼,噬鼻道:“他娘的,又一个关系户。” 凌霄有些夸张的拖长语调儿,让一旁的张俊闻言感到十分难堪。 “你小子……” 张俊闻言,摸了摸鼻子,此时的头埋得低低的。没办法,谁让自己的门生如此的不争气呢! 南宋时期,出现了举人多,而官职少的局面。一些中举的进士如果没有朝中大臣的保举,是根本无法获得一官半职的。 孙虎臣虽只是一个县令,但奈何其所在地新安县实属要塞之地,如果不是临阵倒戈,其未来仕途也可谓是无可限量。 马天凝润了润喉咙:“不料这孙虎臣竟然迷上了一名歌姬。” 凌霄打断马天凝的话:“这有什么,遥想当年昏德公(宋徽宗)也曾有过此风流韵事,天下皆知。” “不得无理。”船夫老陈向马天凝略表歉意,轻轻拍了下凌霄的右肩。 马天凝微笑地点点头,接着说道:“不曾料想那歌姬竟然是当今康王殿下心仪之人。结果,两位可想而知。那孙虎烈日后为此事而郁郁寡欢,最后投靠了金人。” 凌霄开口赞道:“确实可惜了,原来这位孙虎烈也是个痴情的汉子。” 张俊在一旁开口道:“唉!都是老夫教导无方啊!不想这孽畜竟敢做出这等人神共愤之事。致使我大宋千千万万子民性命于不顾。” 船夫老陈和凌霄二人均赞同地点点头。 别看凌霄十分的同情那位叫孙虎烈的痴情汉子,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凌霄也从来不会一时感情用事。 马天凝开口道:“当前老帅帐下缺少可用的将领。两位又都是万里挑一的将才。我等大宋热血男儿,岂能在此国家危难之际,而宁愿苟且乎?” 马天凝之言犹如利剑一般,字字透人心扉。 船夫老陈和凌霄二人均低头沉思不语。 “两位英雄,马天凝乃一介书生,不习行伍。但在此危难之际,愿追随两位英雄共赴国难。还望二位不要嫌弃才是啊!”说完,马天凝对船夫老陈和凌霄二人拱手一拜。 船夫老陈见马天凝都这般模样,自己在于此做作,岂不是有辱家门和圣人教诲! 船夫老陈点头应道:“我等山野之人,也并非不知礼仪教化。既然话已说到此,我兄弟二人愿意为国为民再战沙场。” 凌霄也点点头应道:“张老头儿,这次只要你不坑人。咱们兄弟就暂时在你帐下效力,权且当为国为民而战。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 张俊听了凌霄的话不怒反喜,没办法,正所谓三军易得,良将难求。何况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只要凌霄不触犯张俊的先祖,他想要怎样也不会使张俊在意。 何况张俊本来就对凌霄的性情有所了解,故而更加不会把凌霄对自己的不敬放在心上。 “好!”张俊抖擞精神开口道:“陈祖寿,凌霄二人听令。本帅封二人为骁骑营都指挥使,陈祖寿为主,凌霄次之。玉台山长马天凝为随军监军。领三千人马助前线我军摆脱金人的阻拦以解渠州城之危。” “喏!” 三人上前施礼,领军令。 张俊赶忙扶起三人,道:“三位此去请多保重。” 三人向张俊回礼,出主帅营房,准备出征事宜。 “马贤侄暂且留步!” 马天凝正欲离开军帐,突然传来张俊的唤声,只得再次转身向张俊施礼。 “马贤侄,不必如此。”张俊笑呵呵地扶起施礼的马天凝。 马天凝面无表情地开口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呢?” 张俊开口言道:“贤侄乃读书人,未曾上过战场厮杀。何况,贤侄还有断金人龙脉的重任在身,倘若出点儿意外,本帅该如何向朝廷禀告呢?” 马天凝面上轻笑道:“大帅不必顾虑。天凝此去前线也是为了那断金人龙脉之事。所以,还请大帅不要阻拦才是。” “这……”张俊闻言,欲言又止。 马天凝接着说道:“大帅放心,倘若大帅顾虑朝廷追究下来。天凝自会向上差汇报此事,不劳您费神。” 张俊道:“贤侄这说得是哪家话了。只是不知贤侄上前线与这断金人龙脉之事有何关联呢?” 马天凝施礼道:“大帅,不是学生刻意隐瞒。而是此事关系重大,关系到大宋日后百年的气运。有得罪之处,还请大帅见谅!” 张俊哈哈一笑道:“无妨。本帅也是担心贤侄安危,故有此一问。既然贤侄欲往前线,那多保重吧!” 马天凝向张俊拱手施礼,转身离开帅帐。 “有趣,有趣!”张俊在帅帐中自言自语道。 突然间,似乎又想到什么似的。张俊拿起案桌上的笔在纸上写到: 风水师已上前线,与断龙脉有关。多加注意! 张俊写好后,将纸张叠好,走到帅帐的一个角落里,左脚用力一跺,竟然是一个暗阁所在。 暗阁中放着一个似棺材的木盒,张俊伸手打开木盒,竟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 那小童寻常打扮,在木盒中好似睡着一般。 张俊扶起小童,接着出手如电,在他身上连点数下,那小童的身体一震,已经稳稳地直立起来。 张俊将那写好的信纸放在小童身上,在小童耳边道:“三元王家,不得有误。” 张俊说完话,取出一张符纸在空中一晃,符纸在空中竟然燃烧起来。 那小童得到张俊指令,快若闪电消失在张俊的视野中。 此时的张俊周身渗出一片寒意,直透人心底。 北胡践山河,神州血泪多。诸子抛书案,怒剑斩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