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哈呀!”那个先生都要哭了,“我真的只带钱来的,谁出门在外还带着金锞子?这世道不安全,带钱都不敢露白,一不留神就让人抢了。” 也难怪他害怕,这家伙穿着貂裘大衣,一旦扒掉大衣被赶出去,就凭外面零下二十几度低温,不等他跑回家都成冰棍了,和割rou也没啥区别。 啧!幸好自己还没点呢,崔嵬向身边倭国女人笑了笑:“抱歉,我只有流通券!既然这里不收我还是回见吧!” 其实小崔同志不想走,刚刚进来想要探听点情报,就这么离开多丢人啊?可是他看出来了,这里不管是不是胡子窝,最少也是一家黑店。 瞧瞧那些服务生,一个个眼神犀利,腰间或者肋下鼓鼓囊囊的,很显然都带着家伙呢。小崔同志枪法不错,还刚刚学了五脚猫功夫,因为名师的缘故比三脚猫强那么一点点。 可是就算他足够强悍,在这间酒吧也讨不到好处,人家这么多人,分分钟把他弄死做人rou包子啊! 刚刚解放的春城,各种势力齐聚城中,有人放言称:白天是政府的天下,夜晚是谁的天下只有天知道! 而劫死囚事件则让这话多了很多猜想,军管会连白天都无法掌控,更不用说夜幕下的春城,而这里就是夜幕下最黑暗的场所。 “先生!这里夜晚许进不许出!”刚刚针对邻座的服务生犀利的眼神看过来,“离开必须等表演结束,等大家一起离开,其中原委还请理解!” 理解,当然理解,不就是害怕有人报官么?可是自己没钱啊!崔嵬挤出一个笑:“没硬通货咋办?我这里只有流通券,刚刚卖粮换来的,你不要我也没辙呀!” “感情是个土财主!啐!” 邻座的女人干脆坐到另一边,似乎害怕被崔嵬身上的土味熏到了,耶?老子找谁惹谁了?你厌恶我算怎么回事? 小崔同志忘记了,自己身上的羊皮袄味道十足,他是自己穿时间长了,嗅觉已经适应,别人可没有办法适应的。 服务生皱皱眉:“本店还是收一点流通券的,毕竟还是需要在市面采购么,但是我们先要验看真假。” 验看真假有什么好说的,崔嵬掏出三百元白山省流通券和二百元东北流通券:“这可是在粮食收购站拿来的,绝无可能是假钞,你要干嘛?” 服务生抓住钞票要走,崔嵬可不想被人掉包坑了,这种事十八层地狱的老人们没少说,那些人一个个都是老江湖,作为他们的弟子小崔同志也不赖。 拽了两下没拽动,服务生终于正视土包子:“你要让我看看真假吧?” 把钞票在面前桌上摆开,崔嵬指点一张二百五十元的:“看清楚了?二百五的!本少爷乡下来的不假却不是二百五,看清了就给我上菜、上酒,一共就这些钱,你给我留点回家就成!” “没想到土包子还真警惕!”那边虎哥注意到整个过程,忽然大笑道,“去去去!别欺负老实人,给他上酒上菜,那二百东北流通券不错,哥哥跟你换!” 眼下解放区币种混乱,各种钞票在市面上流通,但是要说真正硬通货,无疑是东北局直辖东北银行发行的东北流通券,在黑市上白山省流通券一块五换一元东北流通券。 至于说红军票是一比五十、走狗票一比五百还有毛票一比一万,别看官方停止流通这三种钞票,事实上在地下世界畅通无阻,不过贬值的厉害。 最要命是今儿还一比五百呢,明儿官方打击力度加大,很有可能就变成一比一万甚至更惨,所以这家店只收硬通货倒也可以理解。 但是东北流通券也不是畅行无阻,一旦战场上有点风吹草动,解放区的流通券就会大幅贬值,这是战争年代的怪象。 那个服务生对虎哥尊重有加:“是虎哥!拿来吧,虎哥替你作保是你的贵人,喝威士忌还是伏特加?还有小鬼子的清酒,别跟我要你们村里的小烧,我们这儿没有那东西!” 什么威士忌、伏特加?崔嵬不懂:“先来一个烧肘子,烤羊腿也成,至不济这些钱也买得起一只烧鸡呀,你可别坑我,本少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当年我爹带我去盛天市逛过呢。” 哈哈哈!虎哥那张桌的人爆笑,一个公鸭嗓叫到:“听见没,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别坑人,老老实实给他弄点东西吃喝,小家伙不错我喜欢!这只飞龙给他拿去,我请!” “地上走驴天上飞龙!”虎哥大笑道,“彪哥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小家伙报个号吧,我们兄弟跟你坦诚相见,你总不能藏头缩尾吧?” 保号?我是行刑官、干警更是狱警,哪儿有什么匪号?可是眼下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打入地下世界的机会,崔嵬可不想错过也不能错过。 白山省干警总队、春城卫戍司令部早就注意到地下势力猖獗,一直想要出手打击,只是这些生活在黑暗中的家伙,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要抓捕地下势力,首先要了解他们,今天自己误打误撞,却获得了绝佳的机会。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错过? 这是花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机会呀!崔嵬学十八层地狱那几位,双手抱拳:“让当家的见笑,小弟贱名马嵬,宝马良驹的马,山鬼嵬!” 马嵬?彪哥一呆:“马尾?哈!还有叫马尾的?哈哈哈!什么名字啊?你是你爹亲生的吗?这名字不好听,太不好听了!” 额!其实崔嵬脑子里想的是马嵬坡,那是jian臣杨国忠的坟茔地,没想到被彪哥弄成了马尾,小崔同志冷了脸站起身手按在腰间。 大家都被他的眼神逗乐了,就像是一头老虎看到一只跟自己发飙的兔子,可是崔嵬不这么想:“很好笑吗?一点都不好笑,彪哥这话已经辱及先人,如果不跟我道歉,本少以死相拼!” 耶?周边顿时安静下来,敢在大车店跟彪哥叫板的,坟头草都已经老高了。彪哥一米七五的个头,光头黑衣脸色青白,双眼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一副被酒色淘空的样子。 他耳朵上插着一支雪茄,彪哥似笑非笑看着崔嵬,拈着酒杯道:“道歉?彪哥没有道歉的习惯,你奈我何……” 砰!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