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曾搁放在了茶几上的“红之恋”在灯光下闪烁着,那阵光,可以吸引所有人的眼光。 但此时的苏家大厅里,“红之恋”的璀璨光芒似乎失了灵。 常玫久久不语,她和苏庆长产生了同样的疑问:“你想问什么?”她想尽量让神态看着自然些,但是她抽动的嘴角,和不时看望“红之恋”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我是想问,叶缇娜死后,那套传世的珠宝,姆森的祝福,到底是不是到了我们苏家?”这点是苏子曾一直不敢问佩罗的,她相信,佩罗应该也抱着同样的疑问。 在不知道佩罗的凄惨身世前,苏子曾还不觉得愧疚,但在经历了边京城这几天之后,知道了姆森死后,佩罗的颠沛流离的生活后,苏子曾就不能再不闻不问了。 如果,如果是苏家拿走了姆森的祝福,那她就有责任将那套旷世珠宝送还给佩罗,包括那枚红之恋,这都是该属于佩罗的。或许有了姆森的祝福,佩罗能够和他的叔叔奥尔森相抗衡。 “姆森的祝福,呵呵,那只是个笑话而已,”常玫惨然一笑,“如果真的是祝福,你母亲不会死,叶缇娜不会死,你父亲也不会瘸,我说,那该是姆森的诅咒才对,”说话之间,楼上传来了阵巨响,紧接着是常池惊慌失措的叫音。 苏子曾和常玫连忙跑到了楼上,只见常池正搀扶起苏庆长,刚刚常池刚要进门,就被苏庆长赶了出来。 房中是苏庆长翻找东西的声音,他反锁了门,不让任何人进去,也不准她们叫门。三个女人面面相觑着,她们此时都没有了争吵的心思。走廊的过道上,还摔着苏庆长的那根拐杖。 常池怕常玫责备自己,怯声说道:“刚才我才刚上了楼梯口。就被干爹甩开了,他...连拐杖都没用。就往了房间里去了,他的腿,他的腿。” “庆长的腿并不是真瘸,”常玫捡起了那根拐杖,拐杖的握手处。摔出了一个凹面,摸在手里,有些不平,这根拐杖该换了。 “不是真瘸?”苏子曾和常池互看了一眼。从小开始,苏庆长身旁都会带着拐杖,而且他行走时。也确实是一瘸一拐着的,到了这会儿,常玫竟然说他不是真瘸。 “我找过很多医生,连国外的医生也看过了,伤势已经痊愈了。但他的腿依旧瘸着。最好的设备,最好的药物,全都没有用。庆长的腿时好时坏,并不是因为旧伤,而是因为他的心病。”常玫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灰心,不停地劝着苏庆长去看腿病。 “是那时候留下来的?”听着苏子曾的询问。常玫点了点头,常池则是疑惑地看着她们俩,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哑谜。 房间内,一片黑暗。 苏庆长瘫坐在了房门旁,房间外的议论和担忧声,全都被他排拒在了脑外,外界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一样。 他惊恐着,抱住了腿。他的左腿卑微地弯曲着,好像不属于自己的一样,彻底没了知觉。他原本握着拐杖的手,这时候,扶在了膝盖处。 突然,他看到脚上又多了只手,纤细苍白的,属于女人的手。他抽了口冷气,不敢再往下看,可是膝盖上的手,还是不自觉地往下探去。那只像玉一样晶莹的手,死死地握在了他的脚上,女人的呼救声在了耳边。 呼吸越来越急促,苏庆长拼命地往墙壁上靠去,身后的房门支持着他的身体,摇摆了起来。 灯一下子点亮了,房间里亮了起来,苏庆长感觉到腿上的知觉又回来了,他的全身像是从水里拔了出来般,湿漉漉地,打着摆子。 那只手已经不见了,裤管上空荡荡的,他低下了头,哭了起来,低沉的男人的哭声。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会放开那双手,如果她肯接受自己的爱慕的话,他也不会丢下她。 叶缇娜,这个在他心里徘徊了二十多年的女人,每隔一阵子,就会复活一次,她的嗓音还有她的手,都还停留在他的记忆里。 今晚,在苏子曾的询问中,她又一次复活了。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外的女人们也已经离开了,整间苏宅里,就只有苏庆长这个房间里还亮着灯,孤单又醒目的灯。 苏庆长已经缓过了神来,他想了起来,是谁告诉苏子曾这些事情的,不会是常玫。但是除了常玫以外,世界上又还有什么人会知道他和叶缇娜的事情? “你把事情都告诉了苏子曾?”和苏家大宅里的孤灯独亮不同,商殷的豪宅里,夜晚才是一天的真正开始。 北欧风格的内嵌壁炉里,火熊熊燃烧着。车,商殷喜欢速度最快的,女人,他爱玩最火辣的,他的直升机和游艇内部无一配置了最好的设备,但也就是这样的男人,却将房子装修了得和中世纪的修道院似的。壁炉,二十人餐桌,银台蜡烛,他的客厅墙壁上,甚至挂着一个受难圣子像。 佩罗脱去了被雨雪浸泡透了的长靴,脚直接挂在了壁炉外的铜制栅栏上,火光将他的脸烤成了红色,暖意涌了上来,他伸展开四肢,舒服地闭着眼。 对于商殷的大惊小怪,佩罗并没有多少反应,“也是时候告诉她了,要知道,怜悯才是爱情最好的催化剂。” “别人都说我商殷是个情场浪子,依我看来,你才是彻头彻尾的情场杀手,”佩罗去边京城去得突然,除了苦命的充当了“柴可夫斯基”的商殷,连温麦雪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杀手?我只是以牙还牙而已,当年苏庆长欺骗了我母亲的感情,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又为什么不能将这一切付诸到他女儿的身上,”佩罗打开了那个木匣子,P210绕着他的食指,转了一个好看的三百六十度。 “兄弟,别怪我没提醒你,我总觉得这次玩得太过火了些,”商殷的神经并不算敏感,但他总觉得这一回佩罗有些不一样了。 “过火?”佩罗好笑地看着商殷,“我看你太久没玩一票大的了,上次劫持那个阿拉伯的酋长时,也没见你觉得过火。” “那怎么一样,谁让那个大胡子男人一个人养了一百多个女人,看得我眼红。能拿上巨额赎金又能救他的大小老婆于水火之中,这类事我是最乐意干的,”商殷说得很轻巧。谁也料不到,那一次,他和佩罗两个人单枪匹马,在了几十个黑水保安公司的保安的惟独下,生擒了那个身家数十亿的中东富豪,拿到了迄今为止他们最大的一笔赎金,一亿美金。 也就只有商殷这类无耻的人才能将绑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见佩罗提到了这事,商殷又来了劲,他天生是个亡命之徒,自从那次绑架成功之后,佩罗就收了手,两人以原先积累的赎金为基础,进驻了莫城,投资凯利女学,又转手将凯利女学卖给了政府。 日子是好过了,但商殷天天纵欲喝酒也腻味了,“苏家那边,你倒是玩得尽兴了,就是闷了我,天天对着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商殷口中乳臭未干的小子,正是费清。费清最近的烟瘾越来越重,后来他跟言无徐和好之后,更是不避讳的将她也带了起来。 “你给他控制点量,别过了,”佩罗先前授意商殷去接近的人其实是杭一邵,但杭一邵看着是个纨绔,但脑子到很灵光,上一回在商殷船上吃了佩罗的亏之后,就很少再和商殷联系了。 “我能怎么控制,费清家里有钱,他不从我这里拿货,也会从了其他渠道拿。还有最近和他混一起的那个女人,就是之前你送进凯利的那个女学生,现在的苏老头的女人,也跟着抽起来了,”商殷自己平日也抽特制的“烟”,但他的量并不大,只是偶尔为之。 “言无徐?”意外听到了言无徐的消息的佩罗有些意外,那名女学生,确实是被他一手安排进凯利女学,至于后来她和苏子曾走在了一起,再到了后来和苏庆长走在一起。这一步一步,也算是佩罗亲眼看着走过来的,中间也都没有出过纰漏。佩罗正等着她和苏庆长的孩子出生之后,借着言无徐再在苏家兴一场风浪。 “是的,而且我那天听费清得意着说,言无徐肚子里的,是他的种,再过几年,就是整个苏家,都会被费氏吞了去。到时候,我们也就不需要费那么多的力气了,”商殷在一旁的酒架上取下了瓶酒,倒了两杯。 “哦?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佩罗的身上已经彻底烤干了,他坐了起来,接过了商殷递过来的酒。 因为兴奋,佩罗的眼里窜起了和壁炉里的火一样的光色,“看来不需要我们额外推波助澜,不久以后,苏家就会兴起大风浪了。‘烟’就足量供应给他们好了,当做是一种投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