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这位女士拍到了第一件展品,”不知晓内情的拍卖师照着之前常池通知的那样,高高举起了五枚彩蛋中最大的一枚,作势就要交给苏子曾。 今天拍卖会的第一拍更像是一场作秀。按着常池的计划,是要杭一邵拔得头筹后,在了众人面前,亲手将那套彩蛋物归原主,讨个万金博得美人一笑的好彩头,再加上拿了红包的各大媒体的疯狂渲染,那么明天,莫城甚至Z国上下,都会报道着拍卖会上,杭一邵和常池这对金童玉女的照片,如此一来,就算是给她常池正了名。 这些,苏子曾事前都是不知道的,连杭一邵也不知道常池会设下这么一个连环套,让他往里面跳。 事情临时有了变数,常池又被嫉妒和愤怒冲昏了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变通。 拍卖师不该交到苏子曾手里的彩蛋已经递过去了,后头那些记者也都严正以待,找了最好的角度,争相拍摄着。 苏子曾原本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但这会儿人在了第一排,不上也得上,她只得站了起来,往了拍卖台上走去。 拍卖台只有几步之遥,比观众席高了五公分,苏子曾脚前才刚迈开,那双手正要接过彩蛋时,就见眼前一花,她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脚下差点就踩了空。坐在了席下的杭一邵眼明手快,大步一跨,将她拦腰扶住了。 两人气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就听常池劈手甩去,这回可不是甩向苏子曾,而是朝着那枚五光十色的彩蛋。陶瓷落地,惊起了一阵阵的碎片。 这一气呵成。像是武侠剧一样的动作,没有高手过招的惊心动魄。只有女人争斗时,暗中涌动的酸醋味,一时之间,整个拍卖大厅都陷入了死静中。 杭一邵的手臂上,很快就少了苏子曾的温度。先前还站立不稳的苏子曾。这时候蹲下了身去。 “她要做什么?”场中的人有些认识苏子曾和常池的人都紧张地看向了台前。 传媒记者们则屏住呼吸,手指按在了快门前,等待着苏子曾随时可能做出的举动。“苏家异姓姐妹不合,在拍卖会上大打出手”。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已经在构思第二天的新闻版面了。苏子曾的火爆脾气,在莫城也是小有名气。这一点,杭一邵更是深有体会的。别忘了,这个姑奶奶上次还当着大庭广众的面给了费清一耳光,今天可不会是要故技重施吧。 苏子曾的手指落在了那些碎片上,选了其中最大的一块,避开了锋利的断面。缓缓地站了起来。长发落在了彩瓷片上。 “一邵,”猜不透苏子曾下一刻会做什么的常池心里有些发憷,低呼着杭一邵的名字。 杭一邵此时也想起了苏子曾对邓珈尼还有第六区那几个“车毁人亡”的流氓,挡在了常池的身前,很是防备的看着苏子曾。 杭一邵的突然转变以及护住常池的举动。让苏子曾心里有些发酸,但她还是牵强地扯出了抹笑容。将长发往了身后一拨,转过身去落落大方地说道:“欢迎大家来参加今天的拍卖会,刚才是我和常小姐为本次拍卖行表演的一出余兴节目,名为‘岁岁平安’,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够出入平安,我谨代表苏比拍卖行将拍卖这套彩蛋所得的三十八万款项捐给本市的福利院,谢谢!” 她的话音刚落,言无徐立刻鼓起了掌来,那些等待着的快门也跟着“卡擦卡擦”的响了起来。 苏子曾说话时,留给了身后的杭一邵的只有那一头的黑发,她并没有回过头去,只是突兀地站在了两人的前方。 看着那个站直了的背影,杭一邵怔愣住,他想走前一步,却被常池抱住了手臂,在了台上,他也不好脱开身,只能看着苏子曾捧着那块碎了的瓷片,走下了台去。 拍卖会进行到一半后,言无徐借口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和苏子曾提前退场了。两人走出苏比拍卖行时,已经是一地的金色夕阳,拍卖行外陆续停了些车辆,苏子曾看了几眼,发现竟然有一些客人这个时候才赶了过来,但因为没有穿着正装的缘故,被保安拦在了门外。 身旁的言无徐没有发现这些,她只是不停地称赞道:“子曾,你还真有一手。”这场原本该是常池的处女秀的拍卖会,风头全都被苏子曾抢了个精光。 走在了身旁的苏子曾没有说话,她的手中还捏着那块瓷片,真的是赢了么,换做了平时,苏子曾也会为了自己的出色表现,喝彩一番。彩蛋落了地碎了,缺了最大最耀眼的彩蛋,那一套彩蛋就已经不完美了。而她的眼睛,也已经在杭一邵护住常池的那一刻被灼伤了。 回到了家中后,言无徐就回房休息了,苏子曾并没有急着回房,而是一人坐在了客厅里,她脑中空荡荡地一片,等到了过了十点,常池才醉醺醺地回来了。 见了呆坐着的苏子曾,常池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笑声,“苏子曾,今晚的拍卖会很成功,很成功。”她摆着夸张的手势,在了苏子曾的眼前不停地比划着。 “连市长办公室都发来了贺电,你还是认输吧。”苏子曾连日遇到的难处,常池又怎么会不知道,蹩脚的拍卖品,有限的资金,尴尬的经营时间,随便哪一点,都足够让苏子曾负责的拍卖会胎死腹中。 “你还不用得意,”苏子曾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还有烟味,不悦地捂住了鼻子,嫌恶地看着她,“我还没输。” “还没输?苏子曾,你还真是死鸭子最硬,今晚算是你机灵。”常池见了她的手,不禁想起了下午时苏子曾落在了杭一邵手上的那只手,心里又有些吃味,她一把拨开了苏子曾的手,指着她的鼻子大骂道:“我告诉你,苏家和杭一邵都是我的,你少在那里动心思。” 常池还真有她那个“酒鬼爹”的遗传基因,苏子曾原本不想和一个喝醉了酒的人纠缠,正要上楼时,她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常池,正如你说的那样?我是不能和你相提并论,一邵现在也是对你死心塌地着,你已经占尽了好处了。” 听着苏子曾没来由地示弱,换做了平时的常池铁定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但今天常池多喝了些酒,又因为杭一邵今天的行为而乐晕了脑,对了苏子曾的提防,也降至了最低,“那又怎么样?你可别是现在才想着求饶,太晚了。”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和你打个商量,你依然做拍卖行的周末拍卖,但能不能将周末晚上的拍卖场次送给我。”苏子曾小心地询问着。 常池的酒意正浓着,舌头都已经有些结巴了,“苏子曾,你还真是...没脑,拍卖会能在夜间举办?说出去真是要笑掉人的大牙了。”说罢,她就打了个酒嗝,熏得苏子曾又退了几步。 酒这玩意,还真是该适可而止。苏子曾暗想着,喝醉了酒的女人和只土狗没区别,完全没美感可言。“你不用管这些,只需要将夜场交给我处理就是了。”苏子曾的这个想法,其实是在刚才的沉思中偶然萌生的灵感。在巴黎的那阵子,她也有旁观过一些夜场的沙龙,巴黎是个不夜城,上至衣冠楚楚的名流绅士,下至街头的卖艺者,都会在了夜间,在了灯红酒绿里,尽兴着。 如果去除了正装要求,将苏比拍卖场转变成一个开放式的,非正式的场所,那么在了美酒和茗水之间,经历了一周忙碌的人们,是不是更能最醉心于拍卖。 “好,”常池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母亲早就将各地能够收集古董的渠道都堵死了,苏子曾的人际又窄,根本不可能收集到什么珍贵的拍卖品,既然她想举行什么“夜晚拍卖”,那就由着她去好了。 “那就多谢了,”今天这一天,还真是收益匪浅,她走上了楼去,心里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想着手进行这一次的新尝试了。 楼下的对话刚刚结束,楼上的言无徐才刚刚接完了一通苏庆长的电话。照旧是那么几句,询问孩子怎么样,而关心她的话却一句也没有。苏庆长,还真是冷淡的可以。不过这些言无徐都已经不在意了。 挂下了电话后,她抽出了一张测孕纸,转身走进了卫生间。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她紧张地看着测孕纸,颜色变了。言无徐满意地笑了起来,将那张纸丢进了马桶里。孩子,她的孩子,苏庆长不是很关心“他”的孩子么?那就让他关心个够吧。 “宝宝,mama这一回一定会很小心。至于那些害死了你哥哥的人,mama是一定不会放过的,”言无徐躺在了床上,房间里灯光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