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麦雪有些失望,她还以为佩罗这次过来,是和爷爷商量...他们已经认识好几年年了,如果不是佩罗也就没有今天的温麦雪,为什么每次他都给了她希望,同时又破灭着她的希望。 “关于凯利今年新增的几门课程,我想老太爷和麦雪都会有些看法?”和商殷的散漫口吻相比,佩罗的语气要恭敬很多。其实依佩罗现在在凯利的身份,完全可以采用命令的方式来说明接下来的这番话。 外界都还不知道,这名冠着教师头衔的男子和商殷在五年前,以让人防不胜防的态势,收购了凯利女学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正式入主了这间具有两百多年历史的私立女学。 当时的凯利,由于不肯放松严格的入学规范,又带有明显的阶级歧视,在国内教育界里引来了阵阵笔诛口伐。担任凯利董事长四十年之久的温家老太爷,在面对政府和各界的舆论压力下,也招架不住,再加上当时的继承人温家长孙女又出了事故,十三岁的小孙女温麦雪刚从一起绑架案中脱身,当时的温家,只剩下一副摇摇欲坠的老架子。 “佩罗先生不用客气,如果不是您的话,温家早就已经完了,更别提凯利女学了,”温家老太爷回首往事,再看眼前的男子时,眼中带着由衷的钦佩。 温麦雪复杂地看着佩罗和商殷,一向以佩罗的未婚妻自居的她,并不不愿意将商殷和佩罗看成是一对搭档,她也想不通偶然遇见的行事作风完全不同的两人是怎么合作的。 男人间的友情,往往是不合乎女人的逻辑的,这句话,是佩罗回答她的。 温麦雪对于商殷的厌恶是情有可原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对曾经绑架自己的绑匪存在好感,就算是外人眼里气度高人一等的温麦雪也难以幸免。所以见过商殷的人,都会对他露出来的狠戾气质退避三分,所以在公开场合里。他都戴着墨镜掩饰一脸的戾气,温麦雪在面对他时。也会存了些顾忌。 私底下,温麦雪都会咒骂着商殷,“疯子。”在遇见佩罗之前,商殷是个亡命之徒,跟着他的同伙一个叫庞.勒蓬的中年男人。专门做富豪绑架的勾当, 几年前,只有十三岁的温麦雪在出国学习法语时,被他们俩合伙绑架到了位于意大利边境的一处荒山里。在通知温家的之后,受尽了两人的虐待的温麦雪,遇见了佩罗。 当时还只有十九岁的佩罗。和绑架为生的庞.勒蓬比起来,只能算是个弱质青年,只身一人出现在深山里他,让庞.勒蓬这个凶徒生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但在他一枪击杀了庞.勒蓬之后,无论是商殷还是温麦雪都说不出话来了。他眼也不眨一下就扣动了扳机。当时被称为国际知名凶盗的庞.勒蓬的求饶声,他仿若未闻,喷溅出的血,对他来说,就好像是一场随处可见的雨一样。 商殷抿了口酒。酒杯中的液体,就像庞.勒蓬的血一样。 温麦雪觉得喉咙里涌上了一股反胃。她的手指快速地握在了胸襟处,那里别着颗成色上好的祖母绿胸针,仿古式样,并不是普通的凯利女学的胸针,温麦雪只有在私下的一些重要场合,才会佩上这枚胸针。 看着佩罗目无表情地杀了庞.勒蓬之后,趁着佩罗检查庞.勒蓬的尸体时,商殷一刀就往佩罗身上刺去,打算做最后的挣扎,惊吓过度的温麦雪更是说不出话来了,她只知道,冲上了前去,挡住了那把插向了佩罗的刀。 刀划过了她的手臂,那个浑身还沾着鲜血的男人将她扯开了。他刚杀完人的手指,出奇的温暖,温柔地将她脸颊上的眼泪擦去,男人送给了她一枚胸针。 那时,佩罗在她耳边念了一个魔咒,也就是那个魔咒,让温麦雪忘记了jiejie,忘记了深山老林里的惨景,这个魔咒连带着那枚叫做“绿之恋”胸针陪着她走过了五年。 “哭泣就像雨水,会让女人的美丽跟娇花一起枯萎,这枚绿之恋,会让你成为一个坚强的女人。”说完这句话之后,过了几天,佩罗就将她送回了温家,而他也在温老太爷的反复感激中,答应会照顾温家和温麦雪一辈子。 温麦雪的记忆到了这里,成了枚断线风筝,那个才是十九岁的少年和眼前二十四岁的男人,重叠在一起,他们都是如此的美好,好像冬天阳台上的第一抹晨曦。 对于温麦雪越来越依恋的眼神和态度,佩罗并没有过多的反应,而是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这位王道长是?”一谈起凯利女学的事,温家老太爷的言辞就谨慎了起来,毕竟是几百年的家业,他还是要小心经营的。 “我应该和老太爷说过,我在来到Z国之前,曾学过一段时间的西方占卜,到了Z国后,则是因为对东方的易经在内的一系列玄学知识,很感兴趣。也是在偶然的一次占卜的启发下,找到了麦雪。”佩罗天生是个谈判能手,他嗅出了温老太爷语气里的怀疑,和温麦雪连日来情绪里带着的那股嫉妒。他更懂得如何让这两人答应他的请求,就像他知道如何让温麦雪将“天使的断翼”送给苏子曾。 老太爷又怎么会拒绝救命恩人的提议,佩罗的态度很友好。 温麦雪也跟着沉默了,她也知道,佩罗来询问相关事宜,也只不过是尊重温家的一种体现,“新增的几门课程,还真有些特别,连我都想参加了。”温麦雪强调着,凯利女学的教育模式和她以往参加的课程都不同,她决定今年过去也要加选新课程,如果佩罗喜欢玄学,她也需要知道一些,这样两人才会有更多的共同话题。 “哦,难得,我还以为我听错了,一向标榜是新型女性的温小姐,也会对那些旁门左道的东西感兴趣,还是说,温小姐你天生骨子里就带了些让人防不胜防的东西,”商殷对眼前几人含蓄的要死的对话模式早就已经看不惯了。 温麦雪粉白的脸被气得通红,她期盼地看向佩罗,见佩罗只是纵容着摇了摇头,心里更加不满了,她“腾地”站了起来:“商先生,那就不耽搁您的宝贵时间了,我相信,还有一堆比我内容更丰富的女人在排队等着你。” “哎呀呀,都到了晚饭时间了,我还以为温小姐至少会客气下,留我吃一顿饭,看来我是没有这个荣幸了。佩罗,我们还是回去吧。”商殷喝干了酒,打了个响指,既然温麦雪不客气,他也犯不着留下她的心上人给她。 听了商殷的话后,温麦雪连脖子都气红了,她刚才已经吩咐下人去准备三人的晚饭了,被商殷这么一参合,佩罗也会跟着一起走了。 “那我就不打扰了,过几天再见。”佩罗也不顾温老太爷的挽留,有礼地道了别。 商殷看着温麦雪的神情,也知道她一定是将他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不过他可不会在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祖宗十八代是谁呢。对于温麦雪,商殷一直是不看在眼里的,当年绑架十三岁的温麦雪时,一路上负责看着她的商殷可没少吃过亏,光是手臂上,就留了好些伤口。温麦雪,就是那类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 “我真的不适合红色么?”温麦雪挽留不下佩罗,只能是送着他们出门,虽然对两人不肯留下来吃饭的事有些介怀,但从表面上看她的语气还是如一如往日。 佩罗配合着温麦雪,放缓了脚步,看着新年的积雪在她的脚下一点点融化,变成了世俗的灰色。 “不适合,红色是一种热烈的颜色,就算是北极的雪,也压不住那抹娇艳。你适合当一簇盛开在雪后的白梅,暗中摇曳生香。”这是佩罗在看到温麦雪拍到那款“天使的断翼”后,给的评语。 不褒不贬的一句评价,聪明如温麦雪已经听出了不同的意思。她只得舍弃了那件礼服,再故作大方的将礼服送还给了苏子曾。红色是苏子曾的颜色,而她温麦雪,则是属于白色的。既然佩罗这么认为,她也就这么遵守着。 最单调的白么,温麦雪委屈地想着,手扶上了佩罗的手臂,他今天穿了件羊绒外套,浅灰色,光是看着就让人感觉有些寒冷,“你真的不留下来吃晚饭么?爷爷...和我,想跟你商量些事,”过了年,她就已经是十九岁了,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和佩罗商量下订婚的事情。 “不了,我和商殷还有些重要的事,”佩罗拂开了她的手,好像拂开一片栖息在了身上的雪似的。 反正他不会跟着商殷去鬼混的,在凯利女学那样的花丛里,他都从来没有迷过眼,温麦雪自我安慰着,强颜欢笑看着他坐上了商殷的车。 “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今天你说得那两只‘金龙鱼’,可是要上钩了,”商殷单手扶着驾驶盘,问着盯着窗外不发一语的佩罗。 “半路将我放下就是了,你的两条鱼里,其中的一条,可是对我恼火的很,我犯不着去遭人嫌。这样的雪夜,我还是找个人喝酒,暖身有暖心。”佩罗看着纷纷而下的白雪,过了年后,雪就没怎么停过,凯利女学的温室花房,都已经被埋在雪下了,开学前,要“找人”好好整理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