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泡烂了的十字和那件紫衣，成了阿波丽最后留给了神庙众人的景象。

芙丽镇定下来之后，立刻赶到了阿波丽的房里，那块黑色的玄武石，已经不翼而飞了。

这一切，离开神庙即退出“军路”的0号和一戒都还不曾知道。

沁阳市虽说是海边的经济大市，市内的绿化却可以和华国西南方向的一些山城相媲美。

坐在了下午五点的城间巴士上，夏悠看着绿荫从玻璃窗外划过。

二十一世纪上页，经济高速发展后的华国经历了一段可怕的污染期。那时候的夏悠还未出生，听说严重的环境污染和一系列辐射，出现了大比率的畸形新生婴儿。政府为了安抚民众，最终和国际环境组织合作，一起签署了城市森林项目，情况才慢慢好转。

巴士停在了“金碧辉煌”的门口。五点左右，闪烁着的美化灯看着还不显眼。出入“金碧辉煌”的俊男靓女们也都处在了昏昏欲睡的状态。这个不夜城里，培养出了大批的“夜猫子”，想着自己也要有一阵子颠三倒四的过日子，夏悠才发现，她上一次在“军路”里还没有知会一戒。

算了，等到上半夜的时候，想个法子上去和他说一声，夏悠摸出了手机。她第一天正式上班，也没有个熟客什么的，估计今天也不会有人点她的名。

“先拍张硬照放宣传册上，再取个艺名，”领班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人，五官长得还算帅气，只是夜生活过多了，看着很不精神。

夏悠还不知道。当个“少爷”还需要那么复杂的程序，正在迟疑着时，余晓南那厮来了。他二话不说。拍着胸脯说：“艺名我们待会就取，至于照片，这是门面问题。我有门路。”余晓南是个精明人，在被迫遣送来“金碧辉煌”前。他也做了个调查。只是他的调查因为渠道的关系，收集到的讯息也和夏悠莫兮儿她们收集的大不相同。

“知道‘金碧辉煌’过去最红的是谁吗，”余晓南没将这个领班放在眼里。

两人这会儿正走在了楼梯上，五六点间，已经有不少工作人员进场了。

夏悠从楼梯的高处往下看，男男女女，每个人或俊美或妖艳。她从来没一次性见过如此多的养眼角色。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上来，任凭他的身旁还走着不少长相国人的“少爷”，但没有一个人能够像这个男人一样，让人无从挑剔。

“无死角帅哥，”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身高，面貌还有气质，都无懈可击。夏悠认准了，如果她是女客，一定会选这样的“少爷”。皮肤完全无毛孔。个头适中，眉尖似颦非颦，带着股忧郁味。

“我带你去看看，”余晓南走到了楼下接待台处。语气轻佻地叫着，“美女，给我来本宣传册。”

两本厚踏踏的宣传册，送了过来，那两名接待员都对余晓南和颜悦色的很。

“他？还有她？”夏悠看着照片最显眼处的一男一女，这两人刚才她也看到过，靠着五官，还能对得上号。再看之前她看过的那个忧郁无死角帅哥，竟然连前十都排不上。

她翻了好几页，直到看到了照片，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听说过王昭君的故事吧，一个好的摄影师就像是一个好的画师那样，能让母猪变天仙，同时也能让美男成了猪八戒。”宣传册上的照片，和本人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完全没将无死角帅哥的优点显示出来。

“不过这些都是过去式了，等到我加进来之后，我就是最热门的，”余晓南对自己的男色很有些信心，随即就抛了记媚眼给两位女接待员，立刻就将她们哄弄地尖叫连连，十足的粉丝样。

夏悠由余晓南领路开车，一直过了大半个沁阳市，才在几条弄堂里找到了间私人工作室。

工作室里杂乱不堪地摆着各种摄影道具，点着的灯也不亮堂，昏黄昏黄的。

余晓南进了门后，就冲着一名纹着身的长发女人叫着：“拉姐，我来了。最近我换了份工作，需要拍个硬照做宣传用，这是我朋友，跟着我一起来的。”

长发女人嘴里还叼着半截抽剩下来的烟屁股，听了话后，又深吸了口烟，眯着眼看了下夏悠。

“拍硬照是吧，可以。不过老规矩，我拍三款给你选，一款两千。”拉姐嘴里还含着烟雾，报起价格来，却一点都不含糊。

“我说，几年前还之用一千，怎么一下子就涨到了两千，你可别坑我，”余晓南没把她的价格听进去，长臂一个熊抱，搂着拉姐哼唧着，不停地叫着穷。

“甭跟我讲穷，你以前赚下来的钱，应该还没被你挥霍光吧。今时不同往日，连我这个破工作室的房租都涨了好几千。再说了，几年前你可是杂志和粉丝一起追捧的大明星，现在只不过是个吃公家饭的，我还不能将你的照片泄露出去，少了宣传，这些我不是要都算上的吗。”拉姐拍打着他的手，好像他是块缠人的狗屁膏药似的。

“得得得，两千就两千，”余晓南似乎怕她再提起以前的事，连忙从身上摸出了钱夹子，将现金掏了出来，堵她的嘴。今天要是换了其他人，他还真不敢带过来，只是一起来的人是那个稀奇古怪的夏悠，问题应该不大吧。余晓南看向了夏悠，见她并没有注意这边，而是看着工作室里挂着的其他照片。

原来他真的是个大明星。夏悠在工作室的墙壁上，找到了好几张余晓南几年前的照片。那时候的余晓南和现在的他差别很大。

不是说从五官，而是让人的感觉。墙壁上几张海报照片中，那个年轻人眼里，带着璀璨的星光，这样的人，就是在灰尘下，也能夺人眼球。被光轮打磨过的原钻，少了石头的棱角，多了些世俗的光亮。现在的余晓南，虽还光亮，却不会让人生出抢眼的感觉。

好像是他身上的某样东西，被连根拔除掉了。不知是谁，能将深植在灵魂里的光芒，拔掉。

“甭东看西看了，先看我摆几个动作，”余晓南料准夏悠这样的土包子，是不会摆POSE的，人是他带过来的，万一太逊了，还是得丢他的脸。

有些人天生就有大侠范，手中那把菜刀都能潇洒倜傥如楚留香。有些人生来就是sao包命，余晓南就是如此，只见他五指插入发中，右半颚低下六十度，先前的嬉皮笑脸换成了副浅淡的笑容。

拉姐嘴里还叼着烟屁股不舍得丢下，手下拿了个单反相机，手中快门才刚按下。那边的余晓南就连忙换了个动作，身上的衣服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半边肩膀。

他的动作摆得又快又好，一气就拍了三张，他也没收住势头，又连摆了两个，这么个五连拍下来，一万块是没了。

“不错呀，看来你的功夫也没落下，再回圈里混个几年也没问题，还能哄些小模特小明星的，”拉姐翻看着前面几张照片。余晓南本来就上相，加上专业的摄像师，出来的效果只能是一个赞字来形容。

“我当然没问题，重点在她。拉姐这才是考验你的技术水平的时候，怎么把三流货色改头换面塑造成抢手货，说好了，可不能用啥PS技术，”余晓南的矛头，指得就是夏悠。

凭着夏悠先前的长相，还算是小家碧玉型，真掉在了花红柳绿里，也算是一只素色的蝴蝶，不至于被一干斑斓蝴蝶蜻蜓掩盖了去。

问题就是，前一个月看着还是好好的个姑娘家，个把月不见，就将头发剪的乱七八糟。这下子可好，男不男女不女的，还被放在了“少爷”组里。直接从蝴蝶降级成了白蛾，不伦不类的，连余晓南都看不过眼了。

这照片的难度也就可想而知了，拍成了女的，那是绝对不成的。拍成了男的，又差了点英气。

“别说我没照顾你，刚才那几个动作，你也摆着看看，哪个好看，你就先用，我挑其他的，”余晓南就事论事，其实摆姿势上照片，对于大多数的人来说，都是挺难的事。不仅需要很好的抓镜头感，更需要一定的经验。

否则工作室里的摄影灯一照下来，就已经白辣辣地照得面如死灰。

“我不成，那样的动作，我摆不出来，”夏悠连声拒绝着。

拉姐那根烟头几乎已经烧到了嘴唇边，烟灰也结成了条灰色的毛虫。

毛虫断成了半截，被拉姐踩在了脚下，“我说妹子，你看着我，将我想像成你的恋人。”

拉姐眼中的夏悠，是个介乎于男女之间的少年。像是男孩，又像是女孩，还未成长开的感觉。

她的脸很小，适合上镜。初次到了个乱糟糟的工作室，见了陌生人，也没有半点生涩，相反，在她漫不经心的四下打量间，偶尔还会透出了几分锐利，与生俱来的锐利。